馮翰成回答得漫不經心，“殿下的心和她的公主府一樣寬敞，她是和秦五郎感情不錯，可這也不妨礙她找其他男子尋歡作樂啊。殿下此前被禁足數月，隻怕早就看夠了府裡的那些人，這時給她送一個合心意的新面孔，她一定喜歡。”

“我以為，殿下之所以選擇秦五郎，一來是因為她确實對秦五郎有意，二來是她看中秦家的軍權，殿下寵愛其他男子，難道不怕秦五郎心生怨怼？”陳氿問。

“秦家是有軍權，但我朝能征善戰的将軍又不隻秦家那幾個，西北的高将軍，西南的李将軍，東北的郭将軍，還有萬騎的韋将軍，這些可都是名将。将軍有許多，聖人對殿下的寵愛卻是獨一份，殿下固然需要秦家，但秦家更需要殿下。況且，”馮翰成懶散地歪着身子，倚着憑幾晃了晃茶杯，“隻要秦五郎還是驸馬，他有什麼好怨怼的？”

馮翰成實在話多，不過好在他還急着去绮夢樓，是以沒有多留，不痛不癢地又提點了幾句關于燒尾宴的安排後，便離開了宣國公府。

馮翰成走後，陳氿對紀莘道：“最初知道永慶公主和秦五郎的關系後，我讓老邱盯過秦五郎一陣子，你通知老邱，讓他再盯一盯秦五郎吧。”

“你是覺得秦五郎會有什麼小動作嗎？”紀莘問。

“秦五郎仰仗着永慶公主，公主故态複萌，他不可能一絲危機感都沒有，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我們想找到公主手上握着的萬家的命門，必須先找到公主府的薄弱之處，秦五郎或許就是我們的機會。”

“好，我去通知老邱。”紀莘應下後又道，“快到和小禾、小苗約好的時間了，我們走吧。”

陳氿說起打算請丁小禾、丁小苗去茶樓時，紀莘起初以為陳氿是想看戲、散心，但很快她便發現她想錯了。

因為當他們坐到茶樓雅間後不久，陳氿指着窗外狀似無心地說了一句：“沿着這條街向東走，在路口向左拐便是萬府，也就是萬玖的家。”

丁小苗渾不在意，隻吃吃喝喝、看參軍戲，丁小禾聽了陳氿的話之後，神情不自然了一瞬，立刻又恢複如常。

趁着丁小禾和丁小苗專注看戲，紀莘戳戳陳氿，用眼神問他：你來這裡是為了等萬玖？

陳氿挑挑眉，用眼神回答：等等看嘛，說不定就等到了呢。

紀莘又問：所以你故意叫小禾出來？

陳氿點頭：美人計。

紀莘雖覺得陳氿胡來，但沒再表示什麼。

除了不好攪了丁小禾、丁小苗看戲的興緻外，其實紀莘也想看一看，究竟會不會就這麼巧地碰到萬玖出門。

若是碰到了，自然很好，若是碰不到，她則可以好好笑話陳氿一番。

抱着這樣的想法，紀莘安坐飲茶，四人還沒有喝完一壺茶，萬玖竟真的出現在了街上，看行進的方向，似乎是外出歸來，正要回府。

陳氿憋着笑又得意地對紀莘挑眉，紀莘白了陳氿一眼，和他一道走出茶樓。

陳氿沒幾步便追上了人，仿若從天而降地出現在萬玖面前，“這麼巧？”

萬玖被吓一跳，卻不似從前那般咋咋呼呼，既不叫嚷，也不罵人，平靜之下好像藏着沉重的煩心事，“是挺巧。”

“我們來茶樓看戲，小禾就在雅間，你要不也去坐坐？”陳氿問他。

萬玖向茶樓的方向瞥去一眼後立即回頭，“不了，我家中還有事，現在就得回去。”

“那就算了。”陳氿沒再挽留，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樣物什，抛給萬玖，“這個你收好。”

萬玖下意識地接住，待看清手上拿的是一根外纏苎麻繩的竹管，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模樣，氣得直跳腳，“這是什麼，這是不是火藥？你拿着火藥能不能小心些，你就那麼扔，你想炸死我？”

陳氿不以為意，“這是奇真轶報的傳信煙花，安全得很，你這小禍害命長着呢，死不了，怕什麼。”

“我要小報的傳信煙花做甚，還你！”萬玖把竹管往陳氿手裡塞，可是到底不比陳氿身手靈活，幾番推拉之後，竹管依舊在萬玖手上。

“收着吧，萬一用得上呢。”陳氿道，“不管遇到什麼事，隻要你需要，随時都可以聯絡我們。”

萬玖瞬間怔住，回過神後嘴唇動了動，像是有話要說，可惜最終也沒能說出口。

萬玖步伐沉重地漸漸走遠，紀莘望着萬玖背影，走到陳氿身側，“他遇到了難事，而且不能告訴我們。”

“嗯。”陳氿攬住紀莘肩膀，“先不管他了，回去喝茶。左右傳信煙花已經給了他，其餘的就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