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過分了,竟想着讓一個女人與死屍獨處一室。宋氏平日再潑辣,說到底也是個弱女子,會膽小會害怕。
雖然大哥說過,最欣賞宋氏的膽量,敢半夜三更跑到墳地遊蕩。現在想來,那應該隻是宋氏為了迎合大哥,說的小謊言罷了。
以宋氏愛顔面的性子,極可能把小時候被綁在墳地的遭遇,美化成成主動逛墳地的“美談”。
李昭宴搖搖頭,為自己的偏聽偏信感到慚愧。
别說一個弱女子,就算是大男人,又有幾人有這份膽量呢?
許是出于憐憫和愧疚,鬼使神差地,李昭宴任由宋顔挂在身上,雙拳攥緊,雙手垂在身側,僵着身子往門外走。
宋顔若是知道李昭宴的心路曆程,定會笑掉大牙。
原主确實是個膽大的,準确來說,是色膽包天。
出于對美色的向往,原主的确曾在半夜三更到墳地遊蕩。為了再看一眼英年早逝的美男子,她甚至花重金請了大師做法,三顧墳地,隻為招美男鬼相見。
若不是被宋老爺發現,将她禁足在家,她是不見男鬼心不死的。
“謝謝!”出了房門,宋顔的恐懼緩解了許多,放松下來,就覺得有些尴尬,于是沒話找話聊:
“沒想到,二弟還是挺心軟的嘛。就是嘴硬這點不太好,刀子嘴豆腐心,容易吃力不讨好。”
明明是閑談,李昭宴卻聽出了三分調笑,他面色一沉,垂在身側的手倏然擡起,用力扯住宋顔的手臂,欲将這個沒有分寸的女人扔出去。
“别!”宋顔條件反射,将李昭宴的脖子摟得更緊些。
随後反應過來:她好像,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不過現在騎虎難下,若是讓李昭宴知道她沒事了,肯定覺得她有意勾引,又要掐死她了。
“我不說話就是了。求求你行行好,将我送回房間可以嗎?你若強行掰開我的手,肯定骨折。”
察覺到李昭宴渾身僵了一下,宋顔繼續進攻:
“不過這還不是最壞的結果,我現在身體不受控制,若你扒拉我,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宋顔壓低聲音,附在李昭宴耳邊說,“萬一吵醒了小妹,她看到我們這樣,肯定會誤會吧?”
“行了,閉嘴。”李昭宴聲音冰冷,雙手倒是放下了,腳上的動作又加快了些。
說實話,他懷疑宋氏出了柴房就沒事了,不然不會有心情跟他開玩笑。
可若宋氏恢複正常,尋常狀态下,一個女子的力氣,無法牢牢扒在他身上吧?
罷了,宋氏的房間不遠,先将她送回去。免得小妹起夜,看見他倆這幅模樣,他就算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終于到了。”宋顔一看到“自己”的房間,瞬間放松下來,一時大意,直接推開了房門。
“碰!”她又被重重扔在了地上。
“哎喲,李昭宴你……”宋顔痛得龇牙咧嘴,正欲開口罵人,就撞上李昭宴噴火的眼神。
她這才想起,露餡了。
“那個,你聽我解釋……”
李昭宴憤怒甩袖,擡腿欲離去。
宋顔連忙抱住李昭宴的大腿,急切道,“别走,我怕黑。”
“松手,不然,我真的會掐死你。”
“二弟,你好人做到底,幫我把房裡的燭台全都點亮吧。”
李昭宴置若罔聞,用力甩開腿上的累贅。
宋顔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忙道,“若想救李昭河,我有一個萬全之策。能保證柴房的安全,讓你騰出精力去王守一家裡找證據。”
聞言,李昭宴腳步一頓,轉過身來,居高臨下俯視宋暖,“你最好說些有用的,否則,我将你和王麻子的屍體捆在一起。”
宋顔卻不吃他這套,似乎認準了他“嘴硬心軟”的屬性,笑道,“二弟,你先将房裡的蠟燭點亮,我現在太害怕了,腦子一片空白,說不出來。”
李昭宴氣極,卻還是乖乖照做。
“這下可以說了吧?”李昭宴點亮燭台後,咬牙切齒地問。
“嗯,我可以教你制作一個機關,很簡單,最多一刻鐘就能做好。這個機關能讓柴房變成天羅地網,隻要兇手敢來查看情況,定叫他有去無回。”
李昭宴果然來了興緻,“我去拿紙筆,你畫來看看。”
若是以前,他是半分不信的。
隻是經過今晚,他發現這女人不簡單,既能随口背誦長難典籍,又能牢記草藥典籍并,輕易說出王麻子所中之毒。
若這女人看過機關圖紙,能默下來也不出奇。
隻要有圖紙,他就能做出來。
“等等。”宋顔一臉為難道,“許是我坐在地上凍着腦子了,突然想不起來額。要不,你扶我……”起來。
“起來”二字還未說出口,李昭宴已搬來椅子,揪着她的後衣領将她拎到椅子上。
看得出來,李昭宴對她忍耐到極限了。
宋顔見好就收,“謝謝二弟,我現在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