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李昭宴,你也沒那麼清高嘛。”
王守一上前兩步,冷笑一聲,“你大哥若是知道,你對他的遺孀起了反應,将人摟得這般緊,會不會氣得從地底爬上來?”
見李昭宴神态自若、一臉坦蕩,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王守一的臉色冷了下來。那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實在難受。
他最讨厭李昭宴這點,慣會裝清高。
明明隻是村塾雜役,整日端出一副清冷貴公子的模樣,偏偏謝老夫子最吃他這一套。還有那些年輕女子,都是隻看皮相的膚淺貨色。
宋顔除外。
她和自己一樣,讨厭李昭宴的虛僞清高。
隻是這女人也變了,竟和李昭宴沆瀣一氣,害死娘親!肯定是受了李昭宴的蠱惑,變了心。
罪魁禍首,就是李昭宴這厮。
明明他比李昭宴更優秀更刻苦,但為何,所有人都高看李昭宴一頭?
謝老夫子如此,老村正如此,連母親都是如此,每日在他耳旁唠叨,叫他要如何如何努力,才不被李昭宴比下去,還教他如何讨好老村正這個幹爹,說如今的好生活都是當了老村正義子才換來的。
呵,母親不知道,老村正,不過是王家的一條狗,而他,是老村正的狗,給王家幹髒活的狗。
若來日他金榜題名、功成名就,青樓樓主的身份,就是王家威脅他的底牌。若這青樓真是他的也就罷了,可他不過是個傀儡,幹最腌臜的事,擔最大的風險。
一旦百花樓出事,他這個所謂的“樓主”,就是頂罪的,除非他金榜題名,為王家争光,才會出現新的替罪羊。
若是此生未能高中,就隻能這麼陰暗地過一輩子,表面是村人羨慕的讀書人,背地裡卻幹着下九流的活,隻能在這些娼妓龜奴面前耍耍威風。
憑什麼,李昭宴什麼都不用做,甚至都不參加科考,謝老夫子就上趕着求他參加?甚至抛出讓他入謝家祠堂的橄榄枝。
改個姓就能成為京城謝家的貴公子,從此扶搖直上,前途不可限量。李昭宴在清高什麼?改姓很丢人嗎?平民賤姓有何值得留戀的?
他不是清高麼?不是總端着那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嘛?那就讓他背上叔嫂通奸的罪名,讓他從雲端跌到泥潭裡,人人唾棄。
百花樓對面就是同村李有财開的酒館,裡面不少廚娘雜役都是村裡人。
待李昭宴二人苟合之時,他立刻命人将這對狗男女扔到街上去。
想到這裡,王守一看了看縮在李昭宴懷裡、無意識嬌喘的宋顔,眼神中滿是興奮和期待。
沒錯,他有病,喜歡看心儀之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歡。
這也是他這麼喜愛宋顔的原因。
一個水性楊花的俏寡婦,肖想她的男人無數,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玩法,用不同的方式滋潤,才澆灌出這麼嬌豔的花兒來。
張揚随性,恣意灑脫。
不像母親,為了那勞什子貞節牌坊壓抑天性,将欲望轉化為戾氣與執拗,連帶着無處安放的愛與關注,全都傾注在他身上。
母親就是缺男人,才會對他這個兒子有着強烈的占有欲。
從小,他就沒朋友。
鄉紳子弟,母親看不上,說他們是纨绔子弟,跟他們玩要麼被欺負,要麼會學壞。農家子弟,母親更看不上,說他們身上一股窮酸氣,沾了要倒黴的。
雖然他也是農家子,可母親不這麼認為。母親以為他改姓王了,就是王家人。可她不知道,王家人嫌棄他,連那些窮酸的農家子,都鄙夷他。說他沒骨氣,改姓忘祖。
這些母親都不知道,他也不敢說。
母親不知道他沒有玩伴,隻能與書為伴,與孤獨同眠。母親隻知道他聽話、懂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他敢不聽話嘛?遠的不說,去年那個招娣,就因為跟他多聊了幾句,就長眠于冰冷黑暗的河床中。
招娣何其無辜?招娣不過是,無意中為顔兒說了幾句公道話,恰好被他聽到,不幸被他盯上而已。母親卻不分青紅皂白,全都怪在别人身上。等人死了,才來通知他,已為他清除障礙。
他沒有質問,沒有反抗,謝過母親之後,便繼續埋頭苦讀了。
說他沒有心也好,說他膽小怯懦也罷,總之,他早早就學會,不要反駁母親,否則母親會念一整晚的咒,打着“為你好”的旗号,整得他良心不安,夜不能寐。
如今好了,母親終于死了,再也不會念叨他。
前幾天,他是這麼想的。可這兩天,他卻有些懷念母親的唠叨了。那就,做母親最讨厭的事,将她氣得從地府裡爬回來。
這樣想着,王守一看宋顔的眼神,又熾熱了幾分。
他情不自禁上前幾步,欲撫摸李昭宴懷裡那張嬌豔欲滴的小臉。
“啪!”李昭宴重重給了他一巴掌。
王守一抹了抹嘴角的鮮血,咳嗽兩聲,不怒反笑。
“呵呵,你嫂嫂中了媚藥,你還将她摟得這般緊,是想幫她解毒嘛?”
見李昭宴一臉羞憤,王守一更加來勁,“那你得感謝我了,她中的可是,能讓貞節烈女變淫.婦、從此離不開男人的極品媚藥承恩香。”
王守一頓了頓,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白的小瓶子。
一隻通體發紅的小飛蟲,“唰”地繞過李昭宴,飛到宋顔裸露的後頸處,轉眼消失不見。
“嗯……”一聲夾雜着痛苦和快慰的悶哼,讓房内的溫度驟然升高。
美人初醒,如水蛇般扭動,掙脫男人的懷抱,環住男人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