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個人嗎?”
“是......是、是人吧?”王輝吓得臉都白了。
沒人回應他。
王輝踮腳又抻頭,但他們與山崖之間還隔着一片楓林,那人落到半空時,他們的視線便已被密林擋住了,根本看不見對方最後墜于何處。
不過聽聲音,那人定然是兇多吉少了。
就在雲兒和王輝被吓得六神無主之時,楚恬已率先朝着那人墜落的方向奔跑過去。而雲兒和王輝在經過短暫的愣怔過後,也緊随着楚恬的步伐跟了過去。
三人鉚足了勁兒,仍是足足跑了将近半刻鐘才終于穿過繁密的楓林到達了事發地。
山崖下約有三丈寬的石灘,石頭大小不一,形狀各異,多是從崖上滾落下來的,正好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楓林和山崖相隔開。
而那個可憐的人,堪堪墜落在兩塊巨石之間。
因着高空墜落時的強大撞擊力,那人幾乎是被攔腰折斷,上下半身分别耷拉在石縫的兩頭,殷紅的血順着縫隙直接浸到了地底下。
那人面部朝下,雙手垂于頭的兩側。他的臉與石頭緊緊貼合在了一起,五官早已摔得面目全非,再無生還的可能。
楚恬站在屍體不遠處,下意識地朝上面望去。
“他還活着嗎?”雲兒躲在王輝身後,想看又不敢看。
王輝亦隻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别開了頭,結巴着回道:“大概......是活不成了。”
“啊?那怎麼辦?”雲兒顫抖着問道,“總不能将他留在這裡吧?”
說完,她王輝齊齊将目光朝楚恬投去。
楚恬的鎮靜讓兩人覺得不可思議,雲兒起初還以為他是被吓傻了,壯着膽子近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小楚,别看了,你不怕嗎?”
楚恬轉過身淡然回道:“小時候我和阿爹在義莊住過好幾年,各種各樣的死人都見過,看得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
雲兒驚得瞪大了眼睛,實是想象不出楚恬以前過得究竟是怎樣的日子。
“我們趕緊走吧!”王輝抱着胳膊打了個寒顫。
“走?”雲兒不可置信地看了王輝一眼後,再次将目光落在楚恬身上,似是在等他拿主意。
“我們不能就這樣離開。”楚恬道,“這樣吧,你們兩個下山去報官,我在這裡守着。”
王輝剛要點頭答應,卻見雲兒斷然拒絕道:“那不成!這荒山野嶺的,且不說有沒有壞人,要是突然闖出個野獸來,你怎麼辦?”
雲兒環顧四周,強忍心中的懼意,提議道:“還是讓王大哥回去報官,我陪你在這兒等着。”
王輝還想再勸雲兒跟自己一同回去,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雲兒推着走了幾步。
“王大哥,你可得快去快回啊!”雲兒催促道。
王輝無奈,隻得小跑着回了路邊,駕起馬車朝着山下疾馳而去。
“怎麼就這麼不心,竟然從崖上摔下來了。”雲兒回到楚恬身邊,鼓起勇氣朝血肉模糊的死者看了一眼。
楚恬沒有應聲,他自顧地繞着屍體轉了一圈,又仔細觀察起四周的環境來。
雲兒則站到了死者側面,巨石正好擋了她的視線,或多或少地減輕了她心中的恐懼。
“摔成這樣子,怕是連家人都認不出了。”
“小楚,你别走遠了!”
“小楚,看着點路,别把腳扭了。”
雲兒看着一刻也不得閑的楚恬,操碎了心。
楚恬巡完四周後,與雲兒尋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不過兩人屁股都還沒坐熱,便看見一個人牽着條狗從林中鑽了出來。
“誰?”時刻警惕着的雲兒最先看到來人,吓得她立刻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來人牽着的那條狗沖二人吠了兩聲。
楚恬從沉思中醒過神來,他朝來人看去,見對方年約七旬,頭戴黑色道巾,身着青藍色道袍,白眉長須,好一副仙風道骨之态。
至于他手中牽着的那條大黃狗,楚恬不久前剛見過,就在他們進清泉觀祈福之時,有隻一模一樣的狗趴在香爐底下打盹兒。
“雲姐别怕!”楚恬按下雲兒的手,“若我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清泉觀的道長了。”
那道人點了點頭,拱手道:“貧道靜虛,二位施主因何滞留于此?”
凸出的巨石剛剛擋住了靜虛道長的視線,因而他沒有瞧見夾在石縫中的死者。
倒是他牽着的那條黃狗應是聞到了血腥味,一直朝着前方狂吠不止。
“晚上山間有豺狼出沒,二位施主還是早些回去吧。”靜虛又道。
楚恬慢悠悠地走近靜虛,朝後者揖了一禮後,回道:“我們暫時還不能離開。”
“為何?”靜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