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萍卻是嘴笨,不知該如何将死者生前的經曆确切地描述出來,正四處張尋之時,見楚恬來了,于是便朝他招了招手,道:“楚公子,麻煩您配合我跟沈大人解釋一下剛才我們推理出來的過程。”
楚恬擡眸看了沈闊一眼,默默地走到了何萍身邊。
“還是與先才一樣,我扮死者,你扮兇手。”何萍又道。
楚恬點了點頭,用手在面前劃了一下,“這是黑河。”接着他又一手掐着何萍的後脖頸,一手禁锢着他的左臂,然後将趴在地上的何萍的頭使勁往面前那條虛無的“河”裡面摁。
何萍奮力撲騰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最後,楚恬掀起何萍的領口和衣袖給沈闊展示剛剛留下來的紅痕。
“周俊良就是這樣被人摁進水裡活活淹死的。”楚恬總結。
沈闊被兩人活靈活現的演示給驚住了,他想笑,卻又覺此處實在不是一個可以笑的場合和時機,于是将拳置于唇前輕輕咳了一聲後,叫還趴在地上裝死的何萍可以起來了。
“其實,你們隻需要跟我大緻解釋一下就成。”沈闊看見楚恬時,眼尾添了一抹紅暈,“我還是能夠想象得出的。”
楚恬垂着頭沒說話,何萍亦是窘迫不已。
“找我有事?”沈闊忽然問起了楚恬。
“柳大哥回來了。”楚恬擡頭。
“他人呢?”沈闊跟着楚恬一起出了殓房。
“在吃飯呢。”楚恬回,“奔波了一天一夜,把他累得不輕。”
“柳大哥......”沈闊呵笑一聲,聽不出喜樂,“你們什麼時候變這麼要好了?”
楚恬喃喃:“我和柳大哥之間一直都是這樣,隻是大人之前沒注意罷了。”
沈闊聞言側頭看了楚恬一眼,楚恬當即扭過了頭去。
“還生氣呢?”沈闊問他。
“不敢。”楚恬悶聲回道。
“不敢?”沈闊哼笑,“那就是還在生了。”
楚恬沒有回話,他一個奴仆,哪兒來的資格生主子的氣?
不過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若沈闊真當他為奴仆的話,他連站在沈闊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先才是我一時口快,但我并無他意,你别放在心上。”沈闊道。
楚恬驚得微微張開了唇,還沒等他回話,沈闊又說了一句:“對不起,以後我絕不會再說類似的話了。”
“大人,你——”楚恬停下腳步,他望着沈闊的那雙眸子忽地泛起了潤意,這一刻,他再次看到了沈闊身上與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
他桀骜,卻又不失溫雅,高貴,亦不失謙和。他從不是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達官顯貴,他也食塵世煙火,知人情冷暖。
可沈闊越是這樣,楚恬越覺得他完美如谪仙,令他望塵莫及,讓他不敢亵渎。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暗流激湧。
“怎麼?”沈闊有些慌了,他想要安慰楚恬,卻還是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下一刻,楚恬就撲到了他的懷裡,不過還沒等沈闊反應過來,他又匆匆退開了。
“大人你怎麼能這麼好?”楚恬強忍哭意偏頭看着他,“該是我跟您道歉才對——”
“錯了就是錯了。”沈闊默默放下手,“沒什麼該與不該。”
“可是我——”最初确實是利用您才逃出了魔窟。
“你隻是想求條活路而已,又不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何錯之有?”沈闊道,“況且我也沒有任何損失,還......”
楚恬定定地看着沈闊,後者卻換了口風,道:“算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從今以後你好生輔助我查案便是。”
“是。”楚恬輕聲回道。
沈闊看着他始終都是那副顫巍巍的怯弱模樣,又勸慰他道:“倒是你,既已換了條活路,就沒必要再沉陷于過去的痛苦回憶當中,就當過去的那個你已經死了,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全新的你,隻有徹底摒棄思想上的束縛,才能真正赢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