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日都沒有見到王德全,楚恬試探性地問了王德發一嘴,但後者卻騙他說兄長自昨日進城後便沒有回來,應該是被别的事情絆住了腳。
末了,他還調侃了楚恬一句,“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嫁過去啊?”
因着現在扮的是女子,楚恬也不好接茬,赧笑着走開了。
當天夜裡,沈闊又悄悄潛入房中與他說了案件進展,“我們循着王德全的蹤迹和陳太宮那邊遞來的線索,抓到了一個常年為他物色适齡女子的下家,正準備連夜審訊,順利的話,明天就能拿到王德全等人拐賣人口的供詞。”
沈闊拿下巴蹭了蹭楚恬的顱頂,不舍地說道:“所以還得委屈你在這裡再待上一日。”
“案子都是你們在查,我隻需待在這裡充當個掩人耳目的角色,他們雖看我得嚴,卻沒在吃食上虧待于我,何談委屈呢。”楚恬心裡還有些内疚,這案子畢竟是他攬過來的,太子雖下令讓京兆府傾力協助,但更多的還是由沈闊在主導,他一人身兼兩份職,勞心費神不說,還很容易被禦史台抓着小辮子,到太子面前參他個越俎代庖之罪。
如此,隻怕會加重太子對他的厭惡。
可眼下也沒有别的法子了。楚恬無奈歎了口氣。
因着還要趕回去審訊嫌犯,沈闊沒有過久的耽擱,說完事情後,他在楚恬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了個吻,便堅定地離開了,反倒是習慣了沈闊糾纏的楚恬有些不習慣起來,他看着那扇已經阖上的窗扉愣了好一會兒的神。
明明才剛剛分别,他竟無端地開始思念起沈闊來。
淺淡的月光從窗棂照進卧房,在地上投映出幾塊明亮的格子,隐約可見浮在空中的細塵。
楚恬情不自禁地歎息了一聲,他忽然覺得心裡騰起了一股難以言明的孤寂之感。
這一夜,楚恬還沒來得及入睡,天就亮了。熬夜後的疲憊讓他不想起床,反正哪兒都去不成,不如再多睡一會兒,于是他拉過被子蒙住了頭,強迫自己入睡。
他繼續在心裡默數起了綿羊,數到一千零二十一的時候,困意終于來襲。可還沒等他睡踏實,院裡便傳來了一男一女的交談聲。
迷迷糊糊的楚恬翻了個身,又将腦袋蒙得更嚴密了些,但須臾後,他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一邊穿着衣裳,一邊仔細聽着兩人的對話。
男的毋庸置疑是王德發,但女聲卻不是這宅子裡的下人,可楚恬又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他扒在門縫往外瞧了瞧,隻是那女子一直背對他,看不見她的容貌。思量片刻後,楚恬打着哈欠走出了卧房。
“堂叔,我叔他昨夜沒回來嗎?”楚恬捏着蚊蠅般的細聲問道。
王德發微頓,面不改色地跟他扯了個謊,“随行的小厮一早便回來遞了消息,說大哥他昨夜與人相談甚歡,因而多飲了些酒,便歇在京城了。”
“那小厮在哪兒,我有話想讓他帶給王叔。”楚恬又道。
王德發臉上劃過一絲慌亂,但他很快就掩飾了過去,笑嘻嘻地對楚恬道:“喲,真是不巧,我擔心堂哥獨自在京中無人照應,便催他走了。”
“娉婷你要是早醒一刻鐘就好了。”王德發頗為遺憾地說道。
“那就算了。”楚恬道,“既然事情進展順利,那叔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再與他說也不遲。”
“是是是。”王德發一邊說一邊笑着走近楚恬,“賢侄女啊,你的福氣就要來了。”
他上下打量了楚恬一番後,樂呵呵地說道:“這兩日啊,你可千萬要休息好,養足精神,再用你們姑娘家常用的東西敷下面,争取拿最好的一面去見未來的夫婿和公婆。”
“知道了。”楚恬佯裝羞赧地垂下了頭。
這時,王德發身邊的女子忽然出聲問道:“二叔,這位是?”
王德發這才介紹道:“她啊,是你大伯故友之女,姓吳名娉婷,娉婷她要長你兩歲,你喚她姐姐便是。”
說完,他又對楚恬道:“娉婷啊,這位是你世叔的幹女兒江娆。你們倆年歲相當,她來了正好可以陪你聊聊天解解悶兒。”
“阿娆見過姐姐。”江娆上前向楚恬欠身福禮。
“妹妹免禮。”楚恬伸手虛扶了一下,江饒随即擡起了頭,二人的視線有過短暫的交彙。
這個時候,楚恬已然認出了眼前的女子,她正是之前那個自稱“彩薇”的姑娘。
兩人之前不僅打過照面還說過話,楚恬害怕她認出自己,心虛地與她寒暄了幾句,正巧這時候丫鬟打了洗臉水過來,他便借口洗漱先一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