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竟然真的下死手,看來現在聯邦的處分也沒那麼嚴重了啊。”鎮長皮笑肉不笑地說。
“你,這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嗎?”最為震驚的是高羽,他确信自己沒有失手,鎮長絕無可能生還。
電光石火間,他突然想起剛才尤芽說的一句話:“……從那天開始,鎮長就再也沒有衰老過。”
八十年前的鎮長至少也要四五十歲,假設他真的一直活到現在,那年齡至少超過一百二十歲。
作為人類來說是不可能的。
他當時還以為尤芽的意思是鎮長信仰夢神後的衰老速度顯著變慢,根本沒有往當時的鎮長一直活到現在這種離譜的方面聯想。
但無論如何死人是不能複活的,他确實精準控制了起搏器讓鎮長的心髒停跳,他的手感不會出錯。
“呵呵呵,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起搏器壞了我卻還活着?”看到高羽驚疑不定的表情,鎮長臉上流露出一抹輕蔑,“那不過是我以前裝的小玩意兒罷了,留在那是懷舊。你那一下确實很突然,但這種程度可殺不了我。”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高羽急了。
“真是沒禮貌,不要稱呼人為東西啊。”
鎮長蓦地閃現到高羽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指節因用力微微泛白,五指深深陷進高羽小麥色的脖子裡,瞬間阻斷了高羽原本順暢的呼吸。
鎮長這一下極為突然,莫維爾還沒看清,就見他拽着高羽的脖子出現在了幾米之外的法陣裡,另一隻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尖刀,刀尖對準了高羽的腹部。
高羽奮力掙紮,全力就去抓鎮長的頭,想摳進他的眼珠,鎮長眼神一凜,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被他掐住脖子的高羽忽然想被斷了電的人偶一般,雙臂軟軟垂下,翻着白眼嘴唇微張,不再掙紮。隻有胸膛微微起伏,昭示着這具身體的主人還活着。
“你害我浪費掉的一次複生額度,就由你親自給我補上吧。”鎮長肆無忌憚地用眼神上下撫摸着高羽,仿佛看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個任他處置的物件。随後他貪婪的視線逐一舔過柏澈、田利枝和莫維爾,最後停留在尤芽臉上,“加上你們幾個,今年夢神大人的力量将前所未有地提升!啊……我真是等不及了。尤芽,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吧?你真幸運啊,有這麼多夥伴可以陪着你了。”
“去死吧!”尤芽怒吼,分身從影子裡竄出來,箭一般射向鎮長。鎮長挑了挑眉,作出一個吹氣的動作。随着他嘴唇撅起又收攏,勢如破竹的分身在他面前如同濺落到滾燙鐵闆上的水珠,驟然潰散。
“為什麼……”尤芽絕望地啞聲,她抱着的蛋形礦石是儀式時會用的“法器”,能在短期内提升能力強度,她已經用它增強了分身的強度,卻仍無法擊穿鎮長的防禦。難道鎮長竟然已經強到這個地步了嗎?
“還不死心?别急,一會兒再來料理你。”鎮長咧開嘴,露出微黃的碎牙,審視的目光轉向攙扶着尤芽的莫維爾,表情有些奇異:“你們關系很好?是同學?”
莫維爾被他盯得一陣顫栗,但不是因為害怕。她後退一步,借助尤芽擋住自己的半邊身體,隐秘把手探進衣兜,将金屬指虎套進第二指節。掌心抵住掌托時她感到一絲黏膩,随後想起那是胡子男殘留的血和組織液。
她的呼吸不自覺急促起來。
事實上從來到教堂起到進入聖壇、再剛才和胡子男交手,莫維爾就發覺自己的狀态好像不太對勁。
一直潛藏在内心深處的東西好像有點壓制不住了。
此時手掌上黏膩血漬和指虎微涼的金屬觸感,都在不斷催化着她。
她渴望戰鬥、渴望鮮血、渴望……殺戮。
她從小就有很強烈的暴力傾向,收養她的莫理夫婦以無限的愛和耐心孜孜不倦地教育和引導她,讓她逐漸成為現在的模樣。
在外人看來,她優雅理性,對待學生認真負責,一心鑽研學術,并在專業領域取得斐然的成果。
她的确熱愛科研,喜歡做實驗,喜歡探究未知事物。她不介意帶學生,問題搞不順或實驗屢次失敗都不會影響她的心态,反而使她越挫越勇。她流連在實驗室和文獻室,周而複始,年年如此。
同事和學生都開玩笑說她是為研究所創收的科研永動機。
但隻有她自己清楚,一旦她閑下來,内心深處對殺戮和渴望就如同一團日漸增長的黑色黴斑,稍不留神就會侵蝕掉潔白的理智。
所以她不能停下來。
平時她都一直通過投身科研和業餘時間去練散打和射擊将這些情緒發洩出去,幾乎不讓這種負面情感影響她的判斷。因為一旦停下來,這種念頭就會肆意生長,她很快就會犯下慘無人道的罪行,進而被關進聯邦監獄最底層。
進了監獄還怎麼搞科研?教養她長大的莫理夫婦也會傷心的。
但糟糕的是,剛剛和胡子男的一架,他的血濺到了她的臉上,好像把她的瘾頭勾出來了。此時面對着一個十惡不赦、卻又不會被輕易殺死的對象,這種暴虐情緒已經達到頂峰,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讓她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她有些克制不住了。
她想殺死鎮長,以最殘忍的方式。
莫維爾反複做了幾次深呼吸,努力告訴自己冷靜。
此時的情況對她們不利,高羽被挾持,尤芽的能力無效,田利枝和柏澈的能力有多大效果還未知,而鎮長的目标是讓她們全滅。
鎮長說他們“浪費掉了一次複生額度”,既然稱之為“額度”,說明次數是有限制的,而且這種能力對他來說也是很珍貴的,不能随意使用。
那麼隻要不斷殺死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