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她很滿意自己的黑發造型，但此情此景之下，她并不想和卡利烏姆搭成同款。
恢複原本樣貌的諾姆維爾滿意地将頭發撥到肩後，順手拂去衣袖上的浮塵，手指劃過臂甲的觸感讓她感到一絲懷念。
這是她在深淵時常穿的衣服，貼合身體，輕盈利落，看似柔軟如綢緞的面料在雙臂末端結成金屬般銀亮的精細臂甲，擁有遠超人類特種布料的韌性與防禦力。
前面的卡利烏姆還不緊不慢地搖着尾巴前行，烈風呼嘯，沙石飛揚，長谷川的帳篷映入眼簾。
是時候了。
諾姆維爾無聲地彎身，如離弦之箭般彈射而出，五指并攏，直捅卡利烏姆後心。
似乎察覺到背後罡風勁猛，卡利烏姆驟然後仰。
柔軟的腰肢配合蛇尾彎出非人的扭曲角度，諾姆維爾的手擦着他的鼻尖過去，一擊未中，她迅速在空中調轉體式，兵裝構現霎時在掌心生成一把長刀，閃電般揮出！
卡利烏姆堪堪躲過一擊，沒成想下一秒煞白的刀鋒已遞至面門。
這樣的攻擊速度，絕不是人類所為！
看清那一抹銀影後，卡利烏姆深粉色的虹膜驟縮：“諾姆維爾！？”
諾姆維爾不與他廢話，手中長刀兀地變形成更為修長的鐮刀，勾手一揮，直接削掉卡利烏姆半片前額。
卡利烏姆厲聲尖叫，額頭鮮血噴湧，那一小片頭骨滾落在地，被諾姆維爾一腳踩住。
卡利烏姆捂着漾出腦漿的頭，擺尾彈射後退，與諾姆維爾拉長距離。
“嗨。”諾姆維爾微笑着揮了揮鐮刀，純白刀鋒上屬于卡利烏姆的鮮血正緩緩滴落，“真是巧啊，卡利烏姆，你也來這兒散心嗎？”
“散心？”卡利烏姆捂住額頭，傷口處肉芽抽搐，削開的皮肉迅速聚攏複原。
他緊盯着被諾姆維爾踩在腳下的頭骨，眼中迸發出憤恨的火，厲聲質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還是這麼喜歡用問題回答問題，熱愛思考，令人欽佩。”諾姆維爾緩慢地一下一下鼓掌，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說，王要是知道你私下這麼愛和我頂嘴，還偷偷摸摸地跑來這種地方，會怎麼想呢？”
卡利烏姆陡然一驚。
難道暴露了？
不，齊彌多羅不可能知道，他隐瞞得很好，而且每一趟來表位面前還特意讓生傀确認過他們各自的位置，确認沒有任何異常才會動身。
十分鐘前還在領地休息的諾姆維爾，怎麼可能一眨眼就出現在表位面？
而且還是在這裡，還正好碰上了他？
塔羅斯山谷是他和人類傀儡長谷川才知道的秘密地點，裡位面能通向這個位置的空間裂隙在他的領地，被他精心保護着，沒有第三人知道這道裂隙，就連曾經是他昔日好友、如今手眼通天的魔王齊彌多羅也不知道。
但現在，他厭惡至極的諾姆維爾卻殺氣凜然站在他眼前，還削下了他的一塊頭骨。
卡利烏姆又驚又疑，大腦飛快運轉。
諾姆維爾說話的口氣就像是齊彌多羅派她來的一樣。
難道真是齊彌多羅把她派來的？
不，不可能。
他一直隐瞞得很好，齊彌多羅對他非常信任，根本不知道他在背地裡謀劃着篡位，因此不可能放任諾姆維爾來殺他。
而且以他對齊彌多羅的了解，如果齊彌多羅發現了他的小動作，隻會直接将他撕得魂飛魄散，根本不會繞一大圈還特意瞞着他，還讓諾姆維爾來代勞。
所以，齊彌多羅一定還不知道這件事，而且大概率也不知道諾姆維爾的行動。
想到這裡，卡利烏姆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一直以來也正是仗着齊彌多羅對他的信任，才有恃無恐地和諾姆維爾作對。
因為一旦諾姆維爾對他下手，就等于挑戰齊彌多羅的權威。
齊彌多羅現在是深淵最強大的惡魔，還當上了魔王，諾姆維爾這個所謂的維序惡魔不過是活得久一些，平時深居簡出，許多新生惡魔甚至都沒有聽說過她的名号。
除了滅掉那群本就戰力低下還犯了大錯的夢魇族，被齊彌多羅封了個稱号，她還能有什麼真本事？
再說了，如果她真的強大，怎麼可能還會歸順齊彌多羅任他調遣？惡魔都是天生要強的，如果不是技不如人甘拜下風，不可能輕易歸順。
諾姆維爾出現在這裡的唯一解釋，就是她對他積怨已久，又不敢在深淵對他動手，于是就用某種手段打聽到了他的行蹤，知道他會來表位面，就早早地埋伏在這裡，想瞞着齊彌多羅把他幹掉。
看來他和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生傀都被諾姆維爾給騙了。
卡利烏姆冷靜下來，陰毒的目光蛇一樣盯住諾姆維爾，“别耍詐了，你不是王派來的。”
諾姆維爾偏頭，嘴角噙着一絲譏諷的微笑：“哦？看來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啊，我什麼時候說是王派我來的？”
盡管卡利烏姆立刻冷靜下來，但剛才一閃而過的驚疑還是暴露了他的心虛。
結合已知的所有線索和卡利烏姆此刻草木皆兵的警戒狀态，諾姆維爾心中又笃定了幾分。
他的确是瞞着齊彌多羅來的。
“你詐我？此事我一定會告訴王。”卡利烏姆的表情扭曲一瞬，咬牙切齒，“還有你剛才是做什麼，你想殺了我？！”
卡利烏姆的反應讓諾姆維爾沒憋住，噗嗤一下笑出聲：“熱愛思考的卡利烏姆大人果然不同凡響，那在你找王告狀之前，不如想想看，我為什麼要殺你？”
“别陰陽怪氣，王不在這裡，你也不裝了是吧。”卡利烏姆面色一沉，“不管你怎麼找到這裡的，我警告你，不要幹擾我。如果你敢動我，王一定會知道，到時候有你受的。”
“你很自信啊，”諾姆維爾緩慢地眨了眨眼，“覺得把齊彌多羅搬出來，我就不會殺你？”
“……你什麼意思？”卡利烏姆隐約覺得不對勁，諾姆維爾不應該是這個反應。
論在齊彌多羅跟前的面子，他要遠大于諾姆維爾，照理說她該有所忌憚才對。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呼齊彌多羅的名諱。
不對勁。
卡利烏姆看着眼前笑容滿面卻眼神冰冷的諾姆維爾，一股不詳的預感驟然升騰。
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超出他掌控的事。
該死！
徹骨的寒意貫穿脊柱，卡利烏姆倒抽一口氣，毫不猶豫地轉身，以最快速度向着來時的空間裂隙奔逃。
她真的會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