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大不顧阻攔,非要大搖大擺地闖入人家冬青坡的大本營,姜南要是這個時候大手一揮,讓人把他們看了,他們其實一點辦法也沒有,他這麼做純粹就是職業習慣而已。
“為什麼我要為了她濺一身血不成?勒死最幹淨了。”
姜南靠着窗台而坐,任由魚貫而入的侍女替他淨手、洗面、束發,他自己一根手指都不動,隻斜掃了客人一眼,侍衛忙不疊地親手搬着椅子勸客,又叫人端茶送水。
冷青看了咋舌,心道老大那個該死的遠親奢靡的作風看起來不太像是冷家人,倒像是他們姜家的——他們老大可不愛享受。
冷松一甩披風大刀金馬地坐了下來,身體前傾手支在膝蓋上,挑着眉問道:“喂,你真決定和我聯手了?”
姜南閉上眼睛,像是不想看到眼前這隻碩大的蠢物,懶懶地道:“也或許我殺了她,隻是為了招待你這個客人,給你看個戲解解乏?”
冷青面有怒色,冷松卻是哈哈大笑,肩膀放松往後靠去,輕松地說道:“這不是看你和雪地聯邦沆瀣一氣太久,怕你舍不得嗎。”
“若你想要展示你的學問,最好的辦法就是閉上你的嘴。”姜南眉頭動了動,陰柔的聲音裡摻雜着若有若無的殺意,實在是不願多看他一眼。
熟悉他的侍女見狀,輕輕揉捏起他的額頭、頸部,舒緩着他的情緒。
“别生氣啊,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就帶着一個手下過來,實在是給足了你誠意,你總也要給我一個過得去的理由是不是。”冷松說得诙諧,大大咧咧的樣子仿佛毫無城府,可那雙如野狼一般精明而兇悍的雙眼卻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南,眼底透着審視。
“這個女人不算我的誠意嗎?”姜南緩緩睜開雙眼,一雙平直細眉下,透着森冷寒意的眼睛與他對視。
“如果是你們聯手演我的話,一個女人實在是算不上什麼代價。”冷松聳聳肩,嘴角勾着肆意的笑。
姜南手上折扇轉了個圈,噙着微笑,敲着手心的節奏透着一絲不耐:“雪地聯邦在我的地盤傳對你不利的傳言,分明是要挑起你我領地的鬥争,好蠶食寒荒廬的财富,其心可誅。我們這些年的合作他們很滿意,如果冬青坡變成他們的,那他們就更滿意裡,我是個商人,隻要你不阻止我繼續做我的生意,無論住進城堡裡的人是銀面廬主還是你冷松都無所謂——這樣的理由,你覺得足夠了嗎?”
冷松摸了摸下巴,點頭說道:“還成吧。”
感受到一下子變得淩厲陰冷的殺氣,冷松舉起雙手,笑着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是合作者了。那個假貨為所欲為,你可給幫幫我,姜南姜大人。”
姜南瞥了他一眼,柔聲譏諷道:“你若在藍玉鎮把他們全都留下,還需要我幫什麼忙呢?”
“别提了。”冷松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郁悶,“該說那些高級傀儡們不愧是幕僚嗎?一個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假貨都能被他們指揮得有模有樣,真是晦氣。可他們也嚣張不了多久了,寒荒廬這地方誰拳頭大誰說話算數,我也懶得與他再玩那一套了,明天我就發出宣言發難,隻是我一個人聲勢不夠大,你給陪我一道。”
冷松絮絮叨叨地說着,像是與友人說話般輕松,可那話裡的意思分明是信不過冬青坡的立場,逼他在所有人面前宣布自己的站位。
“知道了。”姜南眉眼露出一絲厭煩,輕輕應下,沉吟一會兒,伸手抿起耳畔黑發,遲緩地道,“隻是——你真的能确信那是個假貨嗎?”
冷松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都知道我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怎麼還會覺得他能活下來?甭管那個人多麼厲害,那可是四大城邦,吃人不吐骨頭的存在!怪隻怪他年紀輕輕就鋒芒畢露,若他肯蟄伏幾年,或者直接投靠了四大城邦,也就不會有這種事情了。”
姜南道:“我就是知道,才會答應幫你。隻是你不覺得,若他隻是個假貨,那蝶葉舞幫得也太勤快了些?更何況無論是藍玉鎮的謹慎狠絕,還是派出蝶葉舞的手段,都很像是他的手筆。”
冷松哈哈大笑:“那就更沒什麼好奇怪的了。眼看着他們的主人一手建立的心血都要被蠶食幹淨了,他們怎麼會不賣力挽救?至于藍玉鎮和蝶葉舞的事情嘛……”他歪了下頭,想了想,道,“你忘了他身邊還有玉君子嗎?這可是被他親手制作出來的高級傀儡,高級傀儡不就是用來搞這些陰謀詭計的嗎?作風像他,多正常。”
姜南雖心頭仍有違和感,卻也知讨論不出什麼結果 ,懶得多說,開始說起以後的事情。
第二日,整個寒荒城裡有點小錢的人打開新出爐的報紙閱讀時,看到的頭版頭條就是“冬青坡夕陽山聯手質問,假廬主身份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