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進退兩難的境地。
衛昕看了他一眼,說:“張叔。我一直很敬重您。自從家父去世以後,我就将您看作是我的父親。如今,要不是休歌不停地與世家聯絡,本來會相安無事!”
張年愕然地瞪視衛昕,說:“雲舒,這些事情還是查清楚為好,不要途生波折。”
衛昕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她的嘴角轉瞬即逝,說:“邵家三公子是我的朋友,休歌的那封信已經在我手裡。”
張年坐在位置上,扶着額頭,沉默不語。
衛昕變轉神色,說:“張叔!我知道我連累了您,連累休歌,讓張家趟這渾水。但是,為了南疆的百姓,我們衛家已然落入這般田地。若是休歌妹妹肯安分待在北朔,我是傾盡全力,也會把她就出來。但是現在……”
她說着話,緩緩地跪了下來。
衛昕流着眼淚,說:“張叔,現在各方勢力都在盤旋。要是,休歌妹妹回來,那我們就前功盡棄了。父親!”
張年紅着眼睛,渾身發抖,說:“我,诶,你知道的,那是我的女兒!”
衛昕繼續分析,“父親,休歌回來。我們衛家是死無葬身之地,但是,張家做僞證,偷梁換柱,同樣是要流放的。”
張年還是不為所動。
她兩眼望着張年,滿臉平靜,說:“父親。我去自首吧。我去向官府揭發,我就是衛昕。”
衛昕說完,提步就走,正準備打開房門,張年攔住她,說:“雲舒,不要沖動。”
他兩眼汪汪,痛苦得不能自已。
衛昕轉過身,坦然自若地看着他。她必須争取張年,不然自己這幾個月的籌劃,将要付之東流。
張年沉思片刻,說:“雲舒,讓我再想想,好嗎?”
衛昕心知不能逼張年太甚,說:“父親。我明白你的苦衷。萬一休歌真的來到敦州,你務必要幫我勸勸,讓她迷途知返。”
張年點點頭。
衛昕笑着說:“父親,我還有公事,就先回金城了。”
張年打開門,說:“我送送你。”
衛昕擦幹眼淚,笑着擺手,離開張府。她買了船票,搭船返回金城。
北朔,房府。
張休歌看着這位房府的客人,這位客人的名字是郭俊,郭家的大公子。
郭俊撇了張依一眼,不動聲色地喝着茶。
氛圍開始有些微妙。
郭俊先打開話題,說:“張女郎,一路上你可是受盡困難!如今,你就要苦盡甘來了。”
張依撫摸着自己的鬓發,說:“衛昕手段狠辣。這次,要不是王園如今锒铛入獄,你們恐怕還繼續把我晾在房府。”
郭俊陪着笑臉,說:“現在是時機成熟,女郎不要見怪。”
張依拿着團扇遮住臉,她一襲沙綠色大袖襦裙,豎梳着精緻的發飾。郭俊看着她,面帶微笑。
張依轉動着團扇,說:“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戒備森嚴,我現在又是戴罪之身。”
郭俊眼神迷離,靠近她,說:“這種小事,我會想辦法的。”
未時。衛昕回到金城。她來到經曆司,看到邵海正在整理着案卷。
衛昕關上門,走到邵海身邊,說:“雲川,那封信借給我看看。”
邵海吃着糕點,邊吃邊端起盤子,邀請衛昕吃金銀夾花。
衛昕皺着眉頭,說:“甜的嗎?甜的話,我可不吃。”
邵海從懷裡拿出信,說:“就你嘴刁!這是用螃蟹和姜片蒸熟,把蟹黃鋪在面團上蒸熟。”
衛昕拿起一個,輕輕送進嘴裡,細嚼慢咽,說:“這個好吃!” 她坐在桌角,看着信紙上的内容,說:“北朔現在情況如何?”
邵海幸災樂禍,說:“張休歌與郭家達成一緻。”
衛昕冷眼看着那碟點心,說:“事情尚未定論。郭凱是不是進宮了?”
邵海笑着說:“宮裡派人傳話,說郭凱在半柱香之前,已經進宮了。”
衛昕心急如焚,說:“現在聖上會将我如何?”
邵海思慮片刻,說:“聖上會摘你的腰牌。若是屬實,你等着下诏獄。錦衣衛,禦史台,大理寺和刑部會連番審理。”說完,想撫摸衛昕的腰牌。
衛昕後退一步,說:“邵雲川,我們是合作。除此之外,我别無他想。”
邵海正襟危坐,說:“你還是想想怎麼逃過一劫。”
衛昕撫摸着官帽,說:“王婕妤,伺候聖上多久了?聖上才十九歲,她未曾生育吧?”
邵海冷眼瞧着她,知道她的用意,說:“張雲舒。你真的是刷新蛇蠍女人的紀錄,這全天下沒有第二個讓我如此畏懼的女人了!”
衛昕笑裡藏刀,說:“不至于。我聽說,王婕妤正想求子傍身,如今,她會不會病急亂投醫呢?”
邵海沉思片刻,試探道:“我會找人安排的。”
衛昕向他行禮,說:“那就拜托了。”
邵海将她扶起來,說:“不必如此。”
宣德殿。
宣景帝劉離精神不佳地看着郭凱的奏折。
郭凱是門下省正四品左谏議大夫,掌侍從規谏。他恭順地跪在地上。
劉離看着他,說:“愛卿,北朔的衛昕是冒名頂替的?”
郭凱精神抖擻,說:“千真萬确。現在錦衣衛經曆司從七品經曆張依,不是真正的張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