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言,丫鬟們重新上了茶。
衛昕喝着茶,等待着盧雨的發話。
“現在楊照為大理寺錄事,仵作也換了人。你可見太後的态度,是要将事情鬧大!”盧雨沉思片刻,“輸赢不定,你還要繼續嗎?”
“未到最後,勝負未分!”衛昕眼光流轉,“無論如何,我隻求老師指條明路。太後隻不過是婦道人家,皇帝即将加冠,難不成一直垂簾聽政嗎?”
“嗯。但是太後的兄長是南疆節度使,實力不可小觑。”盧雨躊躇不定,“宇文家族與窦太後是平分秋色,是他們把當今皇帝扶上馬。”
“太後不會甘心垂簾聽政!”衛昕直截了當,“萬一宇文家族無法抗衡,朝中重臣如同甕中之鼈。你們難不成,等着她與節度使勾結,弄得朝堂烏煙瘴氣嗎?”
“老夫為你走一趟。”盧雨打開天窗,“尚書省的尚書左仆射安慶,老夫試一試,看看他肯不肯施以援手。”
“安慶?”衛昕皺着眉頭,“是不是以前安昭儀的堂兄?”
“是。”盧雨眼神暗淡,“安昭儀和柳婕妤被迫殉葬先帝。柳婕妤殉葬,那是無可厚非,因為她的兒子即将成為天子;但是安昭儀無子嗣,可以遣返回家。太後連這個機會都不肯給。”
衛昕冷笑,沒有答話。
“雲舒,你以為如何?”盧雨看向她。
“一切聽從夫子安排。”衛昕笑容明媚,“多謝夫子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但願宇文家族可以平安無事。”盧雨微笑,“二公子那邊,還要勞煩雲舒為老夫美言幾句。”
“這個自然。夫子傾盡全力,學生和逾明銘記在心。”衛昕行禮。
“此外,這些日子,二公子要閉門謝客。”盧雨補充說道,“非常之時,切記切記。”
“好。吳升這次袖手旁觀,學生倒捉摸不透?”衛昕沉思,“還望夫子能點撥一下。”
“雞蛋是不會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盧雨笑着說,“二公子是選擇謀士,還是朋友?這個到時很重要。”
“若是謀士,公子應該禮賢下士;若是朋友,公子擇人同行。”盧雨說。
“多謝夫子。此案若是分辨清晰,到時我定當登門緻謝。”衛昕說。
盧雨看向外面,天已經漆黑。
他沉思片刻,說:“雲舒,要不留下來用飯?”
“不用,夫子。”衛昕笑着說,“那我就先告辭了。”
兩人互相告别,衛昕告辭。
戍時。
衛昕回到張宅,丫鬟幫忙解了她的披風,她淨了手,走入大廳。
宇文泰已經在此等候。
“真是不湊巧!”衛昕捂着嘴,“我等你,你等我,真是好生無奈。”
“不是好生趣味嗎?”宇文泰摸了摸她的臉,“今日到處奔走,辛苦你了!”
“二公子,可是要記得我這個人。”衛昕眼神柔和,“不要去看其他小娘子。”
“好。一言為定。”宇文泰笑着說。
衛昕吃着湯面,宇文泰将一些牛柳夾在她的碟子上。
她用手帕弑唇,說:“我今日去大理寺,碰見那個楊照,真的是小人得志。”
丫鬟們魚貫而入,将熱好的菜重新放在飯桌上。
飯廳隻留下衛昕,宇文泰還有另外兩個丫鬟。
衛昕看了看宇文泰,宇文泰說:“沒你們的事,你們先下去吧。”
“是。”丫鬟們領命而去,關上門。
“楊照不過是卒子,驗屍那裡碰釘子了?”宇文泰給她夾了桂花魚條。
魚條金色,外皮松脆,魚肉鮮嫩多汁,焦香濃郁。
衛昕吃着魚,過會,給宇文泰呈了碗湯。
“範兄壓根就不能驗屍。現在換了一女子,叫作唐蘭。”衛昕用手帕擦拭,給宇文泰夾了些魚條,“新廚子?這魚條炸的好吃。”
“嗯。這廚子從我府裡過來,以後專門留在張宅。”宇文泰點點頭。
“不驗屍就不得真相!”衛昕眼光看向碗碟,“真是棘手!”
“父親,他已經稱病告假好幾日了。”宇文泰眼光暗沉,“告假避嫌,難不成父親要放棄惟士?”
“中書令不會放棄的,若是放棄,意味着承認失敗。”衛昕笑着說,“我父親因藏頭詩,被人弄得家族破敗。逾明,這便是前車之鑒!”
“那幾個字,還真是要了嶽父大人的命。”宇文泰眼神流轉,“會不會是同一撥人?”
“是與不是,先弄了再說!”衛昕直言,“總不能像個陀螺似的,轉動都要受别人的擺布!”
“對。今日你去見盧雨,他怎麼說?”宇文泰好奇問道。
“盧夫子說,他要找一個人。”衛昕眼神清澈如海,“尚書省從二品的尚書左仆射,安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