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
張宅,衛昕閨房。
衛昕洗漱完畢,坐在床上,繼續看着話本。
“這次換了什麼話本?”宇文泰好奇地問。
“沒換,現在在看郭代公篇。[2]”衛昕神秘兮兮。
“上次的韋氏女,你看完了?”宇文泰眼神明亮。
“看完了,結局就是韋氏住了茅屋九年,然後死了。”衛昕搖了搖頭,“郭代公倒是英勇有為。”
“哦?說來聽聽。”宇文泰深感興趣。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代國公郭元振,他參加殿試,沒有高中,然後夜晚昏暗迷失了路。他看見遠處有一處房子的燈光亮了,然後走了進去。”衛昕眼神妩媚,“郭元振發現這屋子的主人,好像在辦着喜事。但是卻一個賓客也沒有,隻聽聞一個女子在哭泣。”
“這女子是人是鬼?”宇文泰聽着入神。
“嗯。這郭元振也這麼問。”衛昕進入主題,“其實,這名女子要嫁給烏将軍。這名烏将軍不是人,是鄉裡的守護神。因為每年,鄉裡的人都要送一名美妙女子給烏将軍,就是要祈求村裡的人平平安安。”
“不會是邪神吧?”宇文泰皺着眉頭。
“聽我說完。這郭元振與女子保證,一定要救女子出來,否則就與她殉情。”衛昕眉飛色舞,“結果官府來人,以為郭元振是宰相。然後他們進行一番對話,郭元振與将軍把酒言歡,後來邀請将軍食用鹿肉,趁其不備,把将軍的左手砍了。”
宇文泰摸着下巴,感覺很是奇妙。
“将軍帶着仆從跑了。郭元振用外衣把将軍的左手包起來。”衛昕拍着手說,“逾明,你覺得那是一隻什麼手?”
“既然能與郭元振對話,将軍必定使人,他的手必定是人手。”宇文泰信心十足。
“不是。那是一隻豬手。”衛昕捂着嘴笑起來。
“後來呢?那些鄉親們想殺郭元振吧?畢竟這個邪神他們已經供奉這麼多年?”宇文泰緊張地問。
“嗯,你猜對了。他們想要殺郭元振。”衛昕坦然地說,“夫神,承天而為鎮也,不若諸侯受命于天子,而疆理天下乎?[3]”
“嗯,有道理。”宇文泰點點頭,“那些鄉親們應該要聽他的。”
“後來他們捕捉一隻豬,這隻豬就是失了左前蹄。”衛昕繼續說道,“就是烏将軍。”
“女子應該與郭元振在一起了吧。”宇文泰鎮定地說,“浩然之氣,連鬼神都不能迫害。”
“你是不是看過?”衛昕摸着他的臉。
“猜的。”宇文泰笑容明亮,“是不是呢?”
“是。”衛昕躺在床上,看着紗簾,說:“這故事好有趣,對了,你有沒有推薦的話本?”
“下次我們去山水莊園,拿些書籍過來。”宇文泰躺在她的身旁。
大年初七,未時。
禦花園湖邊。
“找了差不多兩日。”一名戴花的宮女說,“怎麼還是不見蹤影呢?”
“掃我們的地。”另一名宮女說,“掃完再找。”
一隻白皙的手浮上水面,顯然已經泡得腫脹了。
“呀,這是什麼?”戴花的宮女湊過去,指了指水中。
另一名宮女用掃帚點了點那個物品。
不一會兒,湖水面上露出一顆頭顱,也是泡得腫脹。
“媽呀!快!”戴花的宮女惶恐不安,“你去告訴左右衛士兵,在湖中發現屍體,快!”
“好。”另一名宮女立即跑開。
宮女帶着左右衛士兵來到湖邊。
“大人,您瞧。我們倆在掃地,就露出一隻手。”戴花的宮女緊張地搓手。
“快!”士兵呼喚左右,“把那個屍體撈上來。”
左右衛士兵用巨大漁網将浮腫屍體撈了上來。
兩名宮女走到遠處,不敢看屍體一眼。
士兵仔細看一眼,說:“快,禀報廖将軍。”
左右衛從三品将軍廖畫來到案發現場。
“你們先封鎖現場。”廖畫從容吩咐道,“将那兩名宮女先留下,仔細詢問她們發現屍體的經過。”
“是。”左右衛士兵點點頭。
太尉府,書房。
宇文滬聽完廖畫的報告,沉默不語。
宇文滬思慮片刻,說:“這件事情,聖上知道了嗎?”
“尚未得知。”廖畫繼續說道,“末将先禀告太尉,還未告知陛下。”
“嗯。封鎖現場了?”宇文滬看向廖畫。
“封鎖了,末将已經差人将兩名宮女扣留下來。”廖畫語言誠懇,“太尉,末将現在該當如何處置?”
“嗯,你做得很好。”宇文滬眼神流轉,“封鎖現場,這件事情我會找着合适的機會,告知聖上。一會兒,郭濟會帶着仵作前去驗屍。”
“是。”廖畫點點頭。
“你下去吧。”宇文滬眼神暗沉。
郭濟從書房出來。
“主公,邱蘭心無端端地溺水身亡,這可是絕殺!”郭濟開口說道。
“此話怎講?”宇文滬耐心詢問。
“主公,下官擔心的是,邱蘭心的死所産生的連鎖反應。”郭濟言語誠懇,“你有沒有唆使人去殺害這邱蘭心?”
宇文滬微微低下頭。
“難不成是宮内的人?”郭濟奇怪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