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醜時。
錦衣衛的吏員井然有序地離開昭成觀。
邵海和衛昕跟在後面。
“頭兒,我們每日寫報告,寫得頭發都秃了。”陳典吏嘟着嘴,“我們經曆司無緣無故挨批,真是晦氣!”
“幸虧就是我和邵海寫書面報告。”衛昕拍着陳典吏的肩膀,“這兩日休沐,明日經曆司可能要開會。趕緊回去休息,别磨蹭了!”
陳典吏的名字叫作陳禾,字芷予,和衛昕是同一批通過女官考試的學生。
“那頭兒我先回去了。”陳禾笑容腼腆。
“去吧。”衛昕說道。
昭成觀就剩下校事府的吏員與禦史台的官員,以及左右金吾衛的士兵。
“每個居室門前站着兩名士兵,不準道觀的人自由出入。”宇文泰吩咐說道。
“另外,校事與金吾衛士兵一起站崗。”張琛說道,“嚴查昭成觀後門,三清殿以及其他殿宇。嚴防嚴控,不能放過一人。”
金吾衛士兵與校事領命而去。
邵海和衛昕騎着馬,衛昕用馬鞭撥開樹的枝葉。
“雲舒,我一會兒把姐接回家。”邵海說道,“昭成觀不會牽涉到我姐身上吧?”
“雲川,你可是想太多了。”衛昕笑容明媚,“你姐要是在道觀,糊裡糊塗死了算誰的?論查案,若是校事府輸了,就是拿姜南和餘熹的性命連着他們的九族賠給窦艾算了;但是餘熹和尤簾是校事府的吏員,大庭廣衆揭穿了昭成觀的真面目。乾坤朗朗的大周,居然發現道觀殘害女子且死者有校事府的人,這事就鬧得大了。”
“可是姜南是我姐夫。”邵海說,“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錯,姜南本來是一個意圖行刺窦艾的賊子。”衛昕眼神流轉,“現在姜南演變成奇女子了。你說校事府會不會大張旗鼓地宣揚?”
“錦衣衛徹底敗了。”邵海搖搖頭,“校事府踩着我們錦衣衛的兄弟了。”
“不止,窦家徹底敗了。”衛昕眉開眼笑,“你可得保住綠雪。”
“那是自然。”邵海說。
張宅,正廳。
邵令看見衛昕與邵海進了府,問:“稚顔如何了?”
“昭成觀被包圍了。”衛昕眼神流轉,“柔嘉姐姐,若是官府的人問你,是否認識姜南?不要全盤托出。”
“姐姐,你就說姜南是個啞巴。”邵海說道,“他做什麼事情,你不知情。你不知道他傷了窦艾。他還打傷了你,就是這樣。”
“他沒有......”邵令說,“他是......”
邵海“砰”得一下,打着了邵令的脖頸,脖頸變得淤青。
邵令暈倒在地。
“雲川,你下手夠黑的!”衛昕豎起大拇指,“不愧是錦衣衛的人。”
“一會兒,我把我姐放在一片空地上,等天明了,買通小厮。”邵海托着腮說,“再報給校事府和禦史台。”
“善後的事情就應該交給你來做。”衛昕搖搖頭,“窦太後今晚注定無眠啊!”
衛昕領着邵海來到後門,邵海的肩上還扛着一個麻袋。
“萬事小心!”衛昕說道。
“好,休息去吧。”邵海拍拍她的肩膀。
衛昕閨房。
衛昕梳洗完畢,吹熄了燈,躺在床上。
辰時。
衛昕感覺有玉佩劃在臉上,她揉揉眼睛,看見眼圈發黑的宇文泰。
“逾明,你回來了。”衛昕說道。
宇文泰脫了外服,然後就躺在床上。
“先讓我睡會兒。”宇文泰抱着抱枕,“張琛和郭濟還在排查,我們輪流值夜。”
邵海穿着黑衣,戴着面罩,來到草叢旁将邵令放下。
昭成觀。
郭濟和張琛正在排查失蹤的道士。
他們兩人來到恒願居室,然後敲着門,沒人應答。
“恒願娘子?”張琛敲着門,“恒願娘子?我是校事府的副使張琛。”
“會不會裡面沒人呢?”郭濟湊上前。
兩人推着門,發現門上鎖了。
金吾衛士兵将門踹開,發現空無一人。
隻有一個收拾好的包袱。
“這好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郭濟拿起包袱,看向張琛。
“這是要約定好與人出逃的樣子。”張琛推測說道。
“張副使,有人報案,在草叢邊發現一名女子。”校事行禮如儀,“是恒願娘子。”
“昏迷?”郭濟問道,“草叢?怎麼感覺是有人蓄意為之的?”
“你們幾個先把悟願娘子送回邵家,并向他們說明情況。”張琛說道。
“是。”校事領命而去。
尤簾與餘熹來到恒願居室。
“下官餘熹見過副使,見過佥事。”尤簾說道。
“下官尤簾見過副使,見過佥事。”餘熹說道。
“邵令現在找着了,昏迷不醒。”張琛試探說道,“這個姜南算是我們校事府的人?”
“姜南想加入校事府,我們說要她将刺殺窦艾作為考核目标。”餘熹說道,“很明顯,她失敗了。”
“恐怕姜南另有其人吧。”郭濟說道,“絕不會是冰室裡的女子吧。”
“下官行事不當,請副使與佥事責罰。”餘熹和尤簾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