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的兵如此兇悍。”宇文泰挑着眉道。
“這原是潘順與金城中央政府的嫌隙。”潭深認了命,“按照以前來說,大家自娛自樂。北朔天高皇帝遠,潘順隻是個兵痞子,我們養着他,養着好玩。但是,他血洗樊城,性質就變得不一樣。”
潭深這話是在讨好宇文泰。他們潭家自從知道宇文家族殺了太後,發檄文譴責宇文家族。但是,就算宇文泰解放南疆,他們依然感覺宇文泰是亂臣賊子,以後必定在史書上遺臭萬年。潘順中傷衛昕之後,白承約狀告白叙詩,父子相殘,讓潭家無所适從。兒子潭備屢次勸說潭深投靠宇文泰,但是潭深依然猶豫不定。為什麼呢?宇文泰表面是為了大周,不停削弱節度使的兵權,還要解放各部。實際上,不也是為了宇文家族的榮光嗎?
潘順屠殺樊城百姓。他們北朔的百姓日日都在發布告譴責,如果還要縱容潘順此等行為,誰知道以後屠刀會落入北朔的哪一個州呢?父子可以相殘,兄弟可以背叛,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呢?
譚家決定賭上一把,反正宇文泰都是要取燈州的。
“潛夫。”宇文泰粲然一笑,“你與溫言獻城,是大仁大義。百姓有太平日子,你們也會有。我們的兵馬駐紮在城外,你們且放寬心。”
“秦公,你若是要取涼州,何不要一向導?”潭深說道。
“潛夫推薦誰?”宇文泰問道。
“範樸。”潭深說道。
“好。”宇文泰說,“等兵馬在燈州休整一兩個月。”
“預祝秦公得到涼州。”潭深及刺史府官員說道。
宇文泰舉起酒盞。
十二月十五日。
秦公府,衛昕院子。
衛昕看着信紙:雲舒親啟。如今北朔三州均已解放。我想在一月份攻入涼州。但是,涼州氣候不穩,且軍中已有兵卒凍傷凍死,且糧食不足。
衛昕提筆寫道:潘順已經窮途末路。現在北朔氣溫驟降,且山野道路堆積雪水,極難行走。如此下來,人困馬乏。你若是攻取不了涼州,且其餘三州的人心尚不穩定,有人暗通潘順,我軍就會陷入被動。你還不如先将三州事務治理好。一等冬雪融化,春天來臨之際,一鼓作氣攻取涼州,取潘順性命。雲舒寫。
未時。
“主子。”芸香進入正廳,“陛下在花園練習騎射,把,把......”
“說下去。”衛昕言語冰冷。
“陛下拿稻草人作為練習。”芸香說,“稻草人寫着“泰”,另外一個稻草人是太保的。”
“混賬。”衛昕拍着桌子,“逾明在前線督戰,這個小皇帝還有咒他?荒謬至極!”
“備馬,我要進宮。”衛昕說道。
衛昕進入皇宮,拿着照雪弓,腰帶上配着确今刀。
“張夫人。”守衛向衛昕行禮。
劉沖和其餘的太監在花園裡練習騎射,還有刀劍比試。
“哇!”劉沖興奮地跳起來,“我射中了!”
衛昕看見寫着“泰”字的稻草人還未有中箭,隻是旁邊的“滬”字稻草人中箭了。
劉沖正要學習騎射,衛昕在他身後,正要拉向照雪弓,将劉沖的箭宇擊落。
“哪個混賬,敗朕的興!”劉沖沖口而出。
宦官們跪倒在地,說:“張夫人。”
“你來幹什麼?”劉沖說道,“見了朕,不用行禮嗎?”
衛昕扯着劉沖的衣領,眼神癫狂,說:“陛下,射箭很好玩,是吧?”
“你要幹什麼?”劉沖說。
“你們快将陛下的乳母請來。”衛昕說道,“我最近手癢,射箭我最擅長了。”
“張依。”劉沖哭着說,“這與她無關。”
“請來。”衛昕語氣冰冷,看向小太監。
小太監将房氏劉沖的乳母帶進禦花園。
劉沖的乳母房氏向衛昕行了禮,說:“奴婢見過張夫人。”
“你怎麼回事?”衛昕看向房氏,“這些稻草人是你的主意嗎?”
劉沖喜歡聽乳母房氏的話。
“奴婢不知。”房氏磕着頭,哆哆嗦嗦,“張夫人,陛下還年幼,他隻是覺得好玩而已。”
“是嗎?”衛昕挑着眉,“你當箭靶,如何啊?”
“不,不能。”房氏說,“張夫人,饒了奴婢吧。”
“陛下,你怎麼看啊?”衛昕問道。
“陛下,向張夫人說吧。”房氏拉着劉沖說。
“誰給陛下出的主意?”衛昕說道。
“是,是......”劉沖吞吞吐吐。
衛昕拉響箭宇,将弓對準許願樹,将不利于宇文泰的許願符盡數射下。
“陛下。”衛昕捏着劉沖的臉,“到底誰出的主意?禦史台與校事府的人已經準備就緒,不說,我就帶房氏走了。”
“是老奴。”童瑾行禮如儀。
“邱蘭心。”衛昕挑着眉,“是你唆使的吧?”
“一切都是老奴的主意。”童瑾說,“處置奴婢就好了。”
房氏抱着劉沖,劉沖還在流着淚。
“那就杖責三十下吧。”衛昕雲淡風輕,“陛下應該靜靜心。這三個月,陛下就待在宣德殿,騎馬遊獵的活動一律取消。對了,普華寺的住持說,陛下的字體好看,那臣婦就煩請陛下,謄抄《金剛經》[2]一千遍吧。”
劉沖擦着淚,不發一言。
“張夫人,奴婢會督促陛下。”房氏行禮如儀,“請張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