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定六年,正月初一。
寶運皇帝推脫身體抱恙,免去群臣拜年儀式。實則衛昕下令将寶運皇帝監禁,罰他在宣德殿抄寫經文,以靜其心。朝臣們進入秦公府向舒琳與衛昕拜年。
秦公府,衛昕院子。
“夫人。”張琛将軍報遞給衛昕,“東闵節度使方俊呈上奏章以及邸報,說月治國要興兵犯我東闵。”
衛昕攤開地圖,說:“東闵是我大周邊境,月治騎兵經常侵擾。方俊身為節度使,他拿着朝廷的俸祿,不應該思量如何退敵嗎?”
“張夫人所言有理。”張琛眼神流轉,“這東闵軍費是多出兩倍以上,微臣怕的是他們是借剿滅月治人的名義,要有獨立之意。”
“方俊看着南疆歸入秦公封地,且北朔即将完全解放,怎能不急?”衛昕眼神赤熱,“小皇帝是個極不安分的主。上次白承約叫他舍棄朝臣,重用宦官,宦官日夜操練,是有加害逾明之舉。我隻能以他身體抱恙,不許他與朝臣見面。但是,此法不得要領。若是長久監禁皇帝,難免惹人非議。”
“主公若是解放北朔,就能早日歸來。”張琛正襟危坐,“秦公若歸來,功績再添一筆,就能封王。夫人,主公一旦成為秦王,領相國之職,這小皇帝難免會再生禍端!”
“我也是這麼想。”衛昕直截了當,“朝臣表裡不一,我是一女子,雖說幸得秦公還有你們信任,讓我批閱奏章。如今,陛下在宣德殿,流言蜚語已經傳出,說我挾持陛下。雖說我心懷坦蕩,如今秦公攻伐涼州,勝負難料,難免有逆臣小人趁機中傷。”
“主公上次攻打杏州,部下中了埋伏。”張琛指着地圖上的涼州,“如今黃沙漫天,飛雪橫流,這樣的天氣,對兵士極為不利。”
“三月攻取最為合适。”衛昕眼神銳利,“那時候雪水已經消融。”
“張夫人,還有一份奏折是關于訴說大周的潛在危機。”張琛将奏章呈給衛昕,“微臣感覺字字泣血,且切入說出如今大周的問題。”
衛昕饒有興趣,然後拜讀起來。
“故疏者必危,親者必亂,已然之效也。[1]”衛昕讀着,“這是在說劉氏分封制以及異姓封王。”
“是。”張琛點點頭。
“張仆射,我會仔細閱覽的。”衛昕粲然一笑。
“微臣告退。”張琛說。
“張仆射慢走。”衛昕說。
酉時。
秦公府,正廳。
桌面上擺着屠蘇酒,五辛盤,膠牙饧,餃子,年糕,臘肉,臘腸等美食。
宇文恒夫婦亦來到金城,與衛昕等人過年。
“願新春已後,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2]”衛昕說着新年祝福語。
大家歡聚一堂,吃着美食。
正月初五。
申時。
金城,長信宮。
彌天大雪。
太後陰绶下旨,讓衛昕進宮與她叙話。
衛昕一襲水色彈墨蜀錦棉袍,外面一件綠色鬥篷,梳着随雲發髻,戴着綠松石珠耳環。芸香撐着傘,衛昕走進長信宮。
宮内生着暖香。
婢女前來,幫助衛昕解開鬥篷。丫鬟上了茶,然後離開。
“臣婦張依參見太後,太後萬福金安。”衛昕行禮如儀。
“張夫人坐吧。”陰绶神情慵懶。
“秦公已經得到北朔三州。”陰绶說道,“如今兵臨涼州,怎麼畏手畏腳?”
“天公不作美。”衛昕實話實說,“秦公要尋找戰機。”
“雲舒,你取消朝臣拜年活動。”陰绶神情不安,“兵士日夜不停在宮内巡邏,朝臣們來到我宮内,詢問我陛下是否安康。”
“陛下的确安泰無虞。”衛昕眼神流轉。
“雲舒,他們都說秦公這次還想再進一步!”陰绶說,“這次攻取北朔,就是為了不朽功業?”
“是。”衛昕說,“太後,你應該明白你的立場。你是宇文家族派過去給宣景皇帝當妃嫔,後來僥幸成為皇後,接着是太後。要是沒有宇文家族的助力,恐怕太後你的日子,不會好過。”
“張依。”陰绶說,“話說到這個份上。哀家不知道皇帝如此頑皮搗蛋,居然會将太保與秦公的名字貼在稻草人上......”
衛昕正要回答,書瑤說:“太後,張夫人。芸香觐見。”
“什麼事?”衛昕正色說道。
芸香進入正殿,向陰绶及衛昕行禮,說:“太後,張夫人。張夫人,幕僚們說有要事相商,請夫人盡早回秦公府。”
“月治國似乎有大舉進犯東闵之意。”芸香說,“月治殺入益州,燒殺搶掠,還擄掠人口有三萬人。”
“太後,到此為止吧。”衛昕擡起左手,“現在月治要入侵東闵,情勢危急。幕僚們還在等我開會。臣婦告退。”
衛昕走出殿外。
一盞茶功夫,衛昕回到秦公府。
幕僚們正要行禮,衛昕解了鬥篷,說:“不必多禮。”
“張夫人。這次月治國來了大概十萬人,聲勢浩蕩。”張琛說,“方俊說要金城撥錢糧一百萬,馬匹三十萬。”
“獅子大開口。”衛昕眼神冰冷,“如今秦公還在對北朔用兵。方俊有二十萬的兵,打不過月治國?”
“我們看了軍情奏報。”練宥說,“還是得派個知心人去,充當監軍,帶着錢糧和馬匹。”
“一百萬肯定給不了。”衛昕說,“将此事奏報秦公。”
“是。”練宥與張琛異口同聲。
亥時。
燈州城外大營。
宇文泰閱覽信件,說:“月治入侵東闵,方俊防衛不當,還要索要錢糧一百萬,三十萬馬匹!”
“主公,能給則給。”郭濟寬慰道,“現在我們就差臨門一腳了。”
“好。”宇文泰眼神倨傲,“先取下北朔,到時我會向方俊連本帶利地拿回來!”
“主公英明。”郭濟行禮如儀。
三月初一。
北朔,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