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再送你最後一個忠告。”
楚辭轉身之際,老二的聲音響起。
他詭秘的微笑。
“小心南狄拓。你猜猜他的箭術是誰教的?”
楚辭回頭看他。
老二歎道:“誰叫我那不争氣的王叔,死在陸長赢手裡。”
項一冷冷打量他:“說人話。”
老二立馬換了副讨好的笑容:“老大,我能進去嗎?”
項一:“别叫我老大,我不是你老大,也沒福分,承不起你這樣的兄弟!”
他利落的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這模樣像是老二如果敢硬擠進來,會直接被亂拳捶死。
今晚似乎是什麼坦白局,等楚辭再一次落單,角落的陰影裡走出一道人影。
清淩淩的月光打在南狄拓的側臉上,勾勒出他深邃的眉眼。
南狄拓遞過來一瓶酒。
度數不高,喝起來甜滋滋的。
南狄拓看了她一眼,有些詫異她什麼也不問,就敢直接喝。
他仰望月光,幽幽道:“月然信奉雪山神明,而我們圖南信奉狼神。”
“在月光下,心裡所有的秘密與欲望都可以告訴狼神。可是想要得到什麼,狼神不會幫你,唯有自己去争、去搶。”
楚辭點點頭,以知心大姐姐的口吻熟練問:“所以?”
南狄拓的一雙眸子如同鬼火:“我想要圖南子民不再受饑寒苦擾,東家想要什麼?”
楚辭理所應當道:“我是個牧場主,自然希望我的牧場越來越好,蜚聲内外,成大魏第一。”
南狄拓舉杯和楚辭相碰:“可有的人似乎不這麼想。”
他意味深長:“牧場一日勝一日,可某些人的冷淡不悅同樣比一日明顯,明明有捷徑一條,直通京都,卻圜住您輾轉州城。”
嘴上說着某些人,就差指名道姓了。
“您便當我做個小人吧,上心幾分,防人之心不可無。”
“當然,您若願至圖南,必以舉國之力奉之。”
他的最後一句話和陸長赢的身影幾乎是同時出現。
南狄拓冷笑一聲,都懶得掩飾,憎厭的目光上下打量陸長赢一眼,轉身離去。
陸長赢顯然沒有将他的挑釁放在眼裡,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一個。
他來接楚辭。
走近兩步,陸長赢忽而蹙眉輕嗅:“你喝酒了?”
“和他?”
大度的兒郎絕不會對小事情斤斤計較。
而陸長赢作為大度兒郎中的代表人物,啟唇道:“對月共飲?東家真是好生情調。
或許是秋夜寒涼,楚辭打了個哆嗦。
她連腦子都沒來得及轉一下,踮起腳,利落的在他側頰留下一個酒香味兒的濕濡水印。
陸長赢僵住。
仿佛被封印了似的。
一時間不好說他是因為驚訝,還是嫌棄臉上的口水,才僵硬在原地。
明明都親過了,他還是這麼好逗。
陸長赢半響才從封印狀态裡蘇醒出來,他怒然道:“你——”
楚辭坦然的點頭:“對啊對啊,我和他一起喝酒了。”
她美滋滋道:“要獎勵……哦,不是,要懲罰我了嗎?”
楚辭已經會自己提出需求了:“今晚能罰我和你睡一張床嗎?”
陸長赢:“……”
他直截了當的拒絕了楚辭,非常非常的冷酷!
……
海灘真是個好地方。
陽光明媚,海風拂面,視野開闊。
楚辭仿佛到了人間仙境。
看到一根長杆,就想往上面套根牢固細線,再挂上金鈎,找個向陽又背風的淺灘一坐——
一個字,美!
陳江水賴在漁場也還沒走。
如果說淺灘是楚辭的仙境,那麼漁場就是他的仙境,既無爹娘管轄,又無師長促罵,手裡大把銀子夠花,美酒佳肴應有盡有。
起初他還不服氣,屢屢在垂釣一事上挑戰楚辭,在吃一塹、吃一塹又吃一塹後,也漸漸沒了聲息。
這會兒都躲着楚辭走。
漁場面積寬廣,有數百長工,都是海邊長大,浪裡來去。
釣魚和凫水對他們來說就跟呼吸一樣簡單。
長工們頭一回瞧見楚辭出行外釣,那粗糙的手法,簡陋的釣具讓人看得直搖頭。
一看就是生瓜蛋子。
楚辭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親切溫婉,又不擺架子,和誰都能說道上幾句。
老長工幹完活兒,瞧見她甩下鈎,便上前指導:“東家,你這樣不行。”
楚辭茫然的看他一眼,察覺到浮漂在動,順手提起杆:“哪裡不行?”
“釣魚是項細緻活,得有耐心,您這樣頻繁的拉魚竿,會把魚驚、驚、驚跑的……”
老長工的話卡了一下,他親眼目睹釣線的尾端綴着一條活蹦亂跳的銀紅長魚。
大頭大眼和短吻,身體細長似蛇,鱗片鋒利細密,銀光閃閃。
蝰蛇魚?
這玩意兒不是一直遊蕩的深海岸嗎?為什麼會跑淺灘裡?!
楚辭順手敲暈它,熟練又粗暴的将魚從鈎子取下來。
“有道理,那我試試晚點提竿。”
她一邊回應,将蝰蛇魚提近了打量兩眼,又被這玩意兒醜到眼睛,幹脆扔了回去,重新下鈎。
老長工:“……”
“東家,”皮膚黝黑,滿面皺紋的老長工欲言又止:“蝰蛇魚很值錢。”
“無妨,你可以從釣上來的魚裡挑挑,送你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