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帶魚仿佛自帶一個雷達,從數次攻擊中總結出經驗,反應更精準了,楚辭還沒走到,它就已經噗濺出一片劈頭蓋臉的水花。
楚辭從容的往客人傘下一挪,躲開攻擊。
頂在她前面,被淋了一臉的陸清熙:……
他無奈的擦了擦臉,沒想到牧場主竟然是這麼不着調的性子,倒是多年不見的幼弟取出手帕遞過來。
陸清熙微怔,神情略帶一絲古怪:“長赢倒是懂事了——”
他從小就冷着臉,明面上不吭聲不出氣,其實相當記仇。
反過來說,也尤其重情意,不然怎會為了四姐的事情在滁州一守就是這麼多年……
終究是血濃于水,長久未見的隔閡感一下子被沖淡,陸清熙目光剛剛柔和幾分,誰知陸長赢避開他的手,示意楚辭接過去。
陸清熙:……
楚辭擦了擦側頰濺到的水珠,心想這條魚真是越來越嚣張了,合該好好收拾下,讓它知道這塊地盤誰說了算,一回神發現白衣仙男僵硬的神情:“怎麼了?”
陸清熙恍作不經意收回手,輕咳兩聲。
明月高照,湖邊清輝一片,水波蕩漾,看不清池底深淺。
皇帶魚盤旋在水底,尖銳的頭吻部露出水面,兇悍的張開嘴,亮出雪白細密的尖牙,這顯然是一個挑釁的姿态。
陸清熙細細端詳,根據它的頭部大小估算魚身長度,也不由得驚歎一聲,眼中流露出幾分亮彩:“确實世所罕見,真乃神王。”
楚辭不這麼覺得,她也是看過後世海底世界的人,深海之内神秘莫測,巨物萬千,這條皇帶魚置于其中,頂多算條小寶寶。
不過也沒有必要和别人掰扯這個,便附和了幾句。
而後陸清熙詳細問起了發現它的經過,其中種種他早有消息渠道知曉,和楚辭所說一對,倒也無甚出入。
陸清熙不失敬畏道:“萬物有靈,得遇此獸,也是瀾州之運。”
他凝視湖面,近乎完美的側臉輪廓有種神性的優美與慈悲:“不知其骨肉可有神異,衆而食之可否延年益壽。”
這回輪到楚辭沉默了。
合着你們看重好東西的方式就是把它吃掉,敬畏也不是這麼個敬畏法吧。
察覺道楚辭的異樣,陸清熙淡淡一笑:“不過玩笑之語,莫要放在心上。”
聽起來可不像玩笑。
楚辭看了眼還在水中龇牙咧嘴,像條銀藍大海帶的皇帶魚,跟被惹怒的三歲稚童一般,絲毫不知自己與下鍋炖煮擦肩而過。
陸清熙:“辭娘打算如何處置白龍王?”
“我在蒼州有一座山林莊園,其中有一獸園,牲禽珍奇容納其中。”
楚辭剛開個頭,陸清熙聽懂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一方尊奉供養,也好。
隻是這也算的上罕見靈物,在城民心中自帶氣運,庇佑風調雨順,萬事皆興,若叫楚家牧場獨獨拿捏在手,恐易招緻人禍。
他剛一動念頭,楚辭笑盈盈道:“獸園自然想早日開放給大家,隻是目前差些東西。”
在這瀾州城裡,要說誰能鼎力相助,在背後為她站台,找高門商賈自然不如最尖尖上那位,瀾州王。
她要的是牧場聲名赫赫,把未來獸園打造瀾州聲名赫赫的存在,最好一提起瀾州就想到白龍王,名傳四方。
而城民則會得到心中安定,相信白龍王會庇佑州城,萬衆歸心,也不虧。
陸清熙眼波流轉間嗔笑一聲,應了下來。
兩人相談愉快。
送他離開時,陸清熙才正式細細端詳楚辭兩眼,歎道:“真沒想到,長赢竟喜歡你這樣的女娘,真是……口味獨特。”
眉眼盈盈,清潤柔和,笑得楚辭心旌蕩漾。
陸長赢冷冽道:“二哥好走,不送。”
陸清熙似乎格外不喜歡這個稱呼,不由得蹙眉。
楚辭頓了頓:“等會兒……二哥?!”
“沒有冒犯的意思。”楚辭問:“您今年貴庚?”
陸清熙微笑:“年歲幾何,非關緊要,重要的是我與辭娘一見如故。”
陸長赢涼飕飕的補充道:“他今年四十有五,合離三次,子嗣五人。”
楚辭:“……”
她望着兄弟兩人看起來年歲相當的面龐,尤其是陸清熙,谪仙般清冷的完美面孔……
???
他可以是四百五十歲,四千五百歲,也可以是四歲,但獨獨不能是四十五歲!
楚辭将格外熱情的笑意一收,前後判若兩人:“行了,正事聊完了,阿赢你送送二哥,我先去補覺了。”
“二哥,答應我的事情别忘了。”
話音一落,人影也跟着消失了。
陸長赢冷聲道:“走吧。”
陸清熙:……
琉璃匠和原材料都由城主府提供,别院的改制匠人也從城主府中出,别院的改造進度一日千裡。
這點動靜也沒瞞着旁人,在一群人的暗自觀望中,獸園正式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