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間呼吸略重,燥熱難耐,心想宮裡的避火圖就是比外面玩的花。
看陸長赢神似淡淡,卸去僞裝後,清冷的面容賽雪欺霜,眸含冷光,仿佛在這一場無形的角力賽中遊刃有餘。
隻有自己定力不夠,被撩撥的不行啊,可惡——
楚辭目光猝而一凝,仰頭湊上去,又被陸長赢按住。
他冷冷道:“别動。”
面皮生的白也有好處,他額間暴起的青筋和細密的汗珠,遮都遮不住。
練劍一個時辰都面不改色的人,有這麼熱嗎?
楚辭的視線又往下一掃,發現了新證據。
忍的這麼辛苦啊,她頓時抖精神了,惡劣的将阿赢反向一推。
他抵得住千軍萬馬,抵得住刀劍風霜,卻抵抗不了楚辭輕微的力道,隻能順力往後一仰,倒在床上。
楚辭眼神發亮,嘴唇微揚,正欲開口——
窗扉忽然被敲響。
牧野亂的聲音響起:“辭娘!”
楚辭:“……”
少年,你真的很會挑時間!
陸長赢的目光好似有鈎子,勾得楚辭上前,她眸光盈盈閃爍,而敲窗聲不絕如縷。
“把窗打開,我知道你在裡面!”
那你知不知道阿赢也在裡面!
楚辭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這才起身,整理衣衫,前去開窗。
她的上半身從窗中露出,一張臉黑沉如墨:“你最好有什麼重要的事!”
牧野亂斜倚着窗邊,雙手插兜:“怎麼這麼兇?”
楚辭道:“有事快說,我很忙。”
牧野亂歪着頭狐疑看她,也不懂青天白日忙什麼:“你當真和陸長赢一起,成親那種?明知他是個混蛋?”
一扇窗隔開兩人,屋外的牧野亂提起陸長赢都是一股臭臉。
屋内,正被他嫌惡的人悄無聲息的站到牆後,在牧野亂的視線死角裡,輕勾楚辭的指尖,勾刮她手心。
楚辭目不斜視,實則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别處,完全沒法細聽牧野亂的話,隻能順着話尾:“哪兒混蛋了?”
“他殺過很多人!暴戾恣睢、陰狠毒辣、奸險狡猾,沒安好心眼!最重要的是他還打孩子!”
大概是把學的大魏官話裡所有能罵人的話都調用上了。
打他不還是因為他多嘴嗎,釣魚執法啊!
楚辭都忍不住樂:“你是孩子?”
如果換了場景聽到楚辭這麼問,牧野亂恐怕都得氣得跳腳。
他極不情願,滿臉暴躁,但相比于對陸長赢的惡感,也隻能捏着鼻子道:“……被他打的時候是。”
“可我就是色迷心竅,就是喜歡他。”
說到話尾,她的聲音忽然顫了一下,又連忙壓下去。
牧野亂沒在意,看眼藥上不成,換了别的法子:“大魏的女娘嫁人之後有諸多管制,錢财都得和夫家共享,我們月然就不會!你想幹什麼幹什麼!”
他道:“月然遵循傳統,尊敬母系,像你這樣對部落有大恩的女娘,夫君可以娶兩個!”
傳統……原來是這麼個傳統法嗎?
楚辭肅然起敬,自己隻是在月然住了短短一段時間,對它的了解太少了。
不愧是牧野瑰的侄子,一個說叔死侄繼,一個說夫君都能娶兩個。
她聽得,屋裡有人聽不得,又開始作亂。
楚辭隻好顫着說:“穿雲大馬你見過沒?商行馬院在外面,讓項一帶你去看看,别的事情回頭說,别吵我,再敲門你就死定了!”
嘎吱一聲。
窗戶關上。
牧野亂的心神一半被穿雲大馬勾走,另一半則是起了疑心,這模樣一看就是有事情,屋内難道還有人?
他試圖将窗開一小縫,卻不料窗又大開。
楚辭以看死人的眼睛冰冷的望着他。
目光之恐怖,天不怕地不怕的牧野亂都往後縮了縮脖子:“……我這就走。”
事實證明,牧野亂說的什麼夫君娶兩個都是屁話!
還兩個?
她體虛氣短,光一個都架不住,需要清心寡欲好幾天。
不然就隻能——
也不知道白羊給倩夫人開的藥還有嗎。
……
人大概是不能一直順風順水。
按下葫蘆浮起瓢,楚辭才順心兩日,商行總管特來報道,附近有幾座城池不允商行入内。
“三個州城?”
“對,分别是黎州、定州和衢州,此番出事就是在衢州。”
本來就盤查十分嚴格,一聽是楚家商行,守門衛直接黑臉拒絕,甚至以檢察有異之名,試圖奪馬!
牧場訓出來的馬多機靈,當場一蹶子将其踢飛。
如今那不要臉的城門衛竟追上門來,索要受傷之人的醫藥銀子,如同市井潑皮般坐在商行門口又吵又鬧,引得衆人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