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懷疑的對象都沒有嗎?”蘇相宜向他确認,“如此重要的事,你就不多想想再回答?”
驸馬短暫沉默,繼續搖頭:“皇女從來愛民如子,與人為善,若有結怨,也大概也是皇族身份召來的怨恨。我自從皇女成婚,便斷了仕途,平日隻專心打理府上事務。皇家,以及朝堂上有什麼動作,我并不清楚。
我隻恨,為什麼不是我。”他的語氣十分心痛,像是真的在憾恨不能以身代之。
晏景忽然開口,語氣頗為嚴厲:“你說你一無所知!那剛才我們師兄問你話時,你為何發愣?”
師兄?蘇相宜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晏景是在指他。
感歎自己難得被他擡舉的同時,蘇相宜心裡還有股莫名其妙的心虛感。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給這家夥當師兄他會折壽。
驸馬苦笑:“有些事仙君們去街上問一問就能打聽得七七八八,何必讓我來說出來呢。皇女她一心為陛下分憂,想維護好皇家的情分,我又怎能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口出惡言,壞她一片苦心呢?”
“聽說你和皇女在赈災時相識的?”奚啟适當地補充問詢。
驸馬點頭,娓娓道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上京趕考,因水患被困在永福縣……”
三人幾乎算是毫無所獲地走出皇女府。
蘇相宜感歎:“我覺得驸馬挺深情的,應該不會害皇女吧。”但才說完又推翻了自己的結論:“不過他身上也有疑點。
“那個老内侍說他年輕時心懷大志、刻苦好學,曾連中解元、會元,本有機會成為狀元,但卻放棄了那年科舉,不久後便與皇女成婚,徹底斷了自己的仕途。
“太奇怪了。會不會,成婚之事乃是皇女逼迫,他懷恨在心,一邊裝出深情,一邊下咒報複?”
“你要把他定為兇手嗎?”奚啟向他确認。
“沒有沒有。”蘇相宜連連擺手,“還不确定,讓我再查查。”他眼帶期許地看着奚啟,“您真不給我一點提示?”
“我目前沒有什麼想法。”奚啟轉向晏景,“您呢?”
真沒想法還是不想說?
晏景瞥了奚啟一眼,回道:“我跟領隊的票,他投誰我投誰。”
那他也不說。
不着調的态度讓蘇相宜惱了:“你認真一點。這不是在玩遊戲!”随後他又對奚啟歎道,“好吧。我知道您在考我,我會努力的。”
看來奚啟的一無所知連他的下屬也不信。
不過,這家夥不是在考蘇相宜,而是在防他呢。奚啟不想自己從他的思考習慣裡發現他的思維邏輯,怕自己據此推出他真實心理和性格。
被對手如此嚴防死守讓晏景的心情很是不錯,也更加想借這次委托,瞧瞧奚啟的真面目。
三人正商量接下來去哪,哒哒的馬蹄聲便從街道盡頭傳來,一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将尉在三人面前停步下馬:“三位仙君,在下奉齊王命令,請三位過府一叙。”
他說完,側過身,半請半強制地示意三人登上跟着他來的馬車。
他口中的齊王正是皇帝千辛萬苦求來的兒子,皇女的弟弟。
正愁找不到機會一見呢。
走着。
*
剛才驸馬不肯提的嫌疑人正是這位齊王。
雖然内侍說皇帝不再打算廢儲另立,但世事從無絕對,身為皇家子嗣,更是唯一的皇子,齊王怎麼可能不去争取。
不過他也清楚自己在政務上争不過于此耕耘多年的皇女,便專注軍務。十二歲入軍營曆練,十六歲開始領兵,近兩年也因征讨周邊部落立下些小功。
“皇帝讓齊王從小從軍,又把大部分兵權給了齊王。他不怕自己死後,從未接觸過行伍的皇女,壓制不住武将階層,被齊王掀了桌子?”也不等兩人搭腔,蘇相宜自己給了出答案,“我知道,是權力制衡吧。”
皇帝在有意促成這種局面,以壓制皇女的權利擴張。
“皇家的事我不太懂。不過我覺得功績寥寥的齊王僅憑性别就能和為國辛勞多年的皇女競争,太不公平了。”
從個人角度出發,蘇相宜更喜歡那個勤政愛民的皇女。
感覺自己把氣氛帶沉重了,他發完感歎就趕緊轉換了話題:“小師祖,我們也走過大半個皇城了,您有發現祟氣波動嗎?”
奚啟将頭轉向晏景。
臉朝他做什麼?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祟物不可能在防護重重的皇城裡吧。
他閉上眼,不搭理奚啟。
未聽得晏景做聲,奚啟摸着打盹的小雲狐回道:“我想,應該是沒有。”
這個的回答讓蘇相宜滿腦子問号。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為什麼要加一個“我想”啊?
說得像這件事不是他在管一樣。
但總不可能是“陸不承”在管吧?他才築基期!他除了守着時辰吃飯還能做什麼?
在蘇相宜心裡,他的隊員是如此的弱小,但能吃。
再加一個刁鑽。
再加一個臭屁。
再加一個滑頭……
這一加就加了半路,等蘇相宜加得差不多時,齊王府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