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淅淅瀝瀝地下着,羅可伊站在窗前,望着院子裡被雨水打落的桂花,心中滿是苦澀。自那日月光下的親密之後,她滿心以為自己與花重台的情意已然明朗,花重台将書房移至臨河一側,案頭總擺着羅可伊随手插的野花,書頁間偶爾夾着她偷偷塞的糖漬梅子。
羅可伊則常倚在窗邊研磨,看他執筆時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待他轉頭索吻,便紅着臉用沾墨的指尖輕點他鼻尖。
“郎君,娶了我吧,好不好?”
花重台聽罷立即松開她,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握住她的手,“可伊,你對我很重要,但我的心……它已經給了碧卓。我不能背叛她,也不能背叛自己的感情。”
羅可伊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但她還是努力保持着微笑,“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想着碧卓,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走進你的生活。 ”
花重台微微一歎,松開了她的手,“可伊,你是個好姑娘,值得更好的。我不能給你名分,不能讓你受委屈。”
羅可伊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她還是強顔歡笑,“我不在乎名分,隻要你心裡有我,我就滿足了。”
花重台看着她,心中充滿了愧疚。他知道,羅可伊對他的感情很深,但他卻無法回應她。他的心中,始終有着邬碧卓的影子。
“可伊,我會好好待你,但請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花重台的聲音有些沉重,“我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讓自己為難。”
羅可伊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我知道了。我隻是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證明給你看。”
日子在江南的溫柔鄉中緩緩流淌,羅可伊依然細心地照顧着花重台和花相景。她用自己的溫柔和善良,試圖打動花重台的心。但花重台的心,卻始終沒有動搖,他的心中,始終有着邬碧卓的影子。羅可伊的心中,充滿了無奈和痛,但她還是決定,繼續留在他身邊。因為她知道,她已經愛上了他,無法自拔,哪怕隻能做他的妾,她也願意。
終于有一天,花重台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看着羅可伊忙碌的身影,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走到她身邊,輕輕說道:“可伊,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我也知道你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
羅可伊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期待,“郎君,你……”
花重台微微一笑,輕輕握住她的手,“可伊,我決定讓你留在身邊,哪怕隻是做個妾。我會好好待你,不會讓你受委屈。”
羅可伊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緊緊握住花重台的手,“真的嗎?郎君,你真的願意?”
花重台點了點頭,眼神中帶着一絲溫柔,“是的,我願意。你對我和相景都很好,我不能讓你離開。”
羅可伊的眼中湧起淚花,她輕輕靠在花重台的肩頭,“重台,謝謝你。我……我真的很幸福。”
花重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可伊,我會好好待你。雖然我不能忘記碧卓,但我會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羅可伊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滿足,她知道,花重台的心中始終會有邬碧卓的位置,但她也明白,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哪怕隻是做個妾,她也能在他身邊,陪伴他,照顧他。
從那以後,羅可伊正式成為了花重台的妾,但成親那并沒有八擡大轎,明媚正娶,而是從側門進的,那時羅可伊身上的喜服還是未染色的白;但她沒有怨言,也沒有後悔,隻是默默地接受了這一切。
每天清晨,她都會早早起床,變着花樣地給花相景準備可口的早餐,看着孩子吃得開心,她也跟着露出笑容。白天,她陪着花相景讀書、玩耍,耐心地教他寫字畫畫;孩子調皮搗蛋時,她從不責罵,隻是溫言細語地教導。
夜晚,花相景入睡後,她常常會坐在孩子床邊,輕輕哼着搖籃曲,看着孩子純真的睡顔,心中默默期盼着花重台能看到她的付出,能被她的真心所打動;然而,花重台的目光卻依舊追随着記憶中的亡妻。
有時,羅可伊會撞見花重台對着亡妻的畫像發呆,一坐就是許久;他的眼神中滿是深情與眷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畫像上的邬碧卓笑靥如花,那是怎樣明媚的女子,才能讓花重台如此念念不忘?羅可伊望着畫像,心中湧起一陣嫉妒與自卑,她努力地想要成為花重台心中的那個人,可無論怎麼努力,似乎都無法企及邬碧卓的高度。
有一次,花相景生病,高燒不退,羅可伊心急如焚,衣不解帶地守在孩子身邊,日夜照料;她用涼水浸濕毛巾,不停地給孩子擦拭身體降溫,又親自去采藥、煎藥,一勺一勺地喂給花相景。
花重台來看望孩子時,羅可伊滿心期待他能對自己說些感激的話,哪怕隻是一個贊許的眼神;可花重台隻是匆匆看了孩子一眼,叮囑她好好照顧,便又回到書房,對着亡妻的遺物黯然神傷。
那一刻,羅可伊的心徹底涼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姨娘,你眼睛疼怎麼有水晶?”
羅可伊聽到花相景稚嫩的聲音,才意識到自己眼中的淚水已經溢出了眼眶。她輕輕拭去眼淚,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蹲下身來,溫柔地看着花相景。
“姨娘沒事,隻是不小心被風吹到眼睛裡了。”
她輕聲說道,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花相景歪着頭,清澈的眼睛裡滿是關切。
“姨娘,你是不是不開心?”
羅可伊心中一暖,輕輕摸了摸花相景的頭,“姨娘隻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相景,你好好休息,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花相景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懂事,“姨娘,你對我真好。等我好了,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羅可伊心中一酸,她知道這個孩子雖然年幼,但已經懂得了許多,她輕輕将花相景抱在懷裡。
“相景,你已經很懂事了。姨娘隻要你健健康康的,就比什麼都好。”
她看着面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心中湧起一股母性的柔情,她輕輕撫摸着花相景的頭發。
“能叫我一聲娘嗎?”
羅可伊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絲期待和顫抖,她看着花相景清澈的眼睛,心中充滿了渴望。這個孩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她在照顧他的過程中,早已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花相景歪着腦袋,露出困惑的神情,“爹爹說,隻有畫像上的娘親才能......”
話音未落,羅可伊的手猛地僵住,喉間泛起苦澀,窗外的風卷着雨絲撲進屋内,将床頭邬碧卓的畫像吹得微微晃動,畫中女子的笑靥在水霧中愈發清晰。
羅可伊強撐起嘴角,将孩子往懷裡攏了攏,“無妨,姨娘就是随口問問。”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要被雨聲淹沒,懷中的小人兒卻突然伸手,替她擦去臉頰的水痕,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