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嬿回擺了擺手:“不過是風寒,病的久了點,哪有那麼嚴重。外祖母太大驚小怪了,王爺恕罪。”
“那就好,我還想着……”魏淵正說着客套話,柳玠拿起一根筷子輕輕碰了碰碗碟,發出清脆的聲響,魏淵看了他一眼便收了話題,笑着說起這次的來意。
“王公子初來杭州,本想着在京也是舊識,便叫上大家一起給王公子接風洗塵。”
沈嬿回額角抽了抽,這王爺果然是想搞事情吧。他們跟王銘難道算得上是什麼友好的舊識嗎?給他接風洗塵,确定不是添堵?
從方才跟假人一樣坐着一直未出聲的王銘這才有了點反應,他好像也被膈應到了似得皺了皺眉,擡眼看過來時正好對上了沈嬿回好奇地目光,怔了怔又垂下眼去。
王銘:“王爺客氣了。王某此次來杭州是為私事,本不想叨擾諸位,不料王爺盛情難卻,我初到杭州地界便被接了過來。”
沈嬿回懂了。原來是被綁來的。
她看了看這局面,自己這個曾經惡心他的前未婚妻已經找了新的“小白臉”,而他愛而不得的白月光陸知微又親密地坐在魏淵身邊,兩人之間的空氣好像都冒着粉紅泡泡。
……都有點憐愛王銘了。
她停留在王銘身上的目光有點久了,突然感到手上有輕微的痛意,低頭一看,虎口處被人掐了個“十”字印記。
沈嬿回:“???”你幹嘛?
這種小手法還是從她這學來的呢,毓秀苑花木秀美,郁郁蔥蔥,不過這也導緻了夏日蚊蟲格外多,雖然每日都有人來驅蚊蟲,但沈嬿回還是被咬過幾次。
雖然塗上了止癢的藥膏,她還是手賤地給自己掐了個十字,被柳玠注意到了,又被他學去了。
柳玠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就像個警告自家老公不要偷看美女的妻子,自覺處在暧昧期的沈嬿回也很識趣地認慫。
沈嬿回:我剛剛隻是在發呆!
柳玠不屑地扯起唇角,露出一個少年人挑釁又惡劣的笑:我信你?
沈嬿回縮了縮脖子:好吧,我是在亂瞟。但我沒有在看他,我的目光隻是不小心路過了他而已!
“咳咳。”一聲不合時宜略帶點刻意的咳嗽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眉目傳情,沈嬿回回神時,雅間内的人都在看着他們。
陸知微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魏淵也是戲谑般的目光。而王銘則臉色難看的吃了蒼蠅一般,他緊緊抿着唇,低垂的目光中閃動着恥辱的光。
魏淵繼續道:“不知沈姑娘和柳公子意下如何?”
“什麼?不好意思,我走神了,王爺能再說一遍嗎?”
魏淵看了王銘一眼笑道,“我是說,近來民生不穩,多有匪患,為了王公子的安危着想,不如讓他暫居江府?”
沈嬿回愣了愣,看着王銘青白交加的臉色慢慢回過味兒來。魏淵此舉想必是要控制王銘,放在他自己身邊又不方便謀事,便送到江府來讓柳玠看着。
柳玠顯然知情,淡定地給她夾了一筷子菜,“你若是不喜歡,也可以随便給他安排個什麼地方。”
在柳玠看來,魏淵是有點大驚小怪的。軟禁王銘這種花拳繡腿的讀書人,他辦法多的是,沒必要放在眼皮子底下。
沈嬿回搖了搖頭,“無妨,反正江府就房間多。”
王銘:……
*
回去的路上有點尴尬。
王銘一個人在前面走着,柳玠負手走在他身後三步遠的位置,不同于前面那人的拘謹僵硬,柳玠姿态散漫自在,高高束起的馬尾都在風中蕩出歡快的弧度。
沈嬿回跟在他身邊,湊過去低聲道,“你是不是跟王爺早就通過氣兒了?”
“嗯哼。”柳玠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氣音,算是肯定回答。
沈嬿回:“回去後讓他住哪裡?毓秀苑找個空置的廂房?”
柳玠站住腳步,黑漆漆的眸子盯了她一會兒,看得沈嬿回心裡毛毛的,有點想解釋的沖動但又不知道要解釋什麼。
“就住那個離你最遠的房間吧。”
哦,離她最遠的那個是府裡奴仆住的小平房。因為江府财大氣粗,待下也算和氣,并不會給人住柴房之類的地方,所以那些小平房已經算是條件最差的房子了。毓秀苑以前沒主子,現在雖然她住進來了,但也沒帶幾個婢女小厮,所以一直空置着。
沈嬿回看着他又大步往前走的背影,三兩步跟了上去,躊躇道,“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柳玠沒說話,但是繃緊了下颌線,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點。沈嬿回扒拉着他解釋,“你别多想,我都說了過去的事情都已經成為過去。”
這時,前面的王銘終于忍不了般地停住了腳步回頭,“沈姑娘,在下都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