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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柳樂和音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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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願意去轉轉吧,我不該拉你陪我。”謝二姑娘抱歉地說。

“我倒是轉過了,不過姐姐先安靜歇歇,我再去那邊瞧瞧去,等下再來。”柳樂恐怕剛才是會錯了她的意思,急忙就要站起身。

謝二姑娘拉住她,“你要是不着急去玩,先陪我說說話,其實我不願一個人,又不想好多人,兩個人就正好。”

柳樂便又坐下,謝二姑娘看着她,鄭重道:“你肯不肯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除了很近的親友,女子閨名一般不示于外人,無論男女。謝二姑娘和她才是初見,這個要求很奇怪,但柳樂隻覺得快活。“有什麼不肯?”她笑了,“我單名一個樂字。”

“月亮的月?”

“不是,樂曲的樂。”

“呀,柳樂,更好了。”謝二姑娘不知為何很高興,又打量了柳樂幾眼,“你一定是春天生的吧。”

“倒不算,我是四月初的生日,到孟夏了。”

“真巧,我也是生在四月初。”謝二姑娘的笑聲如珠子般圓柔動聽,“‘孟夏之月……其音徵。’我叫謝音徵,讀‘筝’音是為好聽。你瞧,咱們生日很近,名字的意思也近。”

柳樂猜測謝二姑娘比自己大不了許多,她看起來也的确非常年輕,幾乎還像個待字的少女,可她身上又有一種自信、沉靜、高雅不凡的态度,不光在少女中少見——柳樂知道,自己也是遠遠不能企及。柳樂不由非常羨慕謝音徵,聽見說兩人名字、生日相近的話,高興得雙目閃亮:“真的!”

但她馬上又變得謙虛了,說道:“姐姐正該叫這樣的名字,可我對音律一竅不通,不懂樂器,不敢和姐姐比。”

“誰還敢說自己懂,沒事的時候撥弄幾下罷了。那也是先前,如今這一年我都沒碰過它們了。”

“為何?”柳樂不解。

“家夫不喜樂器,家裡也沒人有耐煩聽。”

“怎會不喜歡,一定是衙門裡公務冗繁,難得閑情。像我,雖有閑情,可惜不會,隻要不讓我自己撥弄,我可喜歡了,就少姐姐這麼個人奏給我聽。”

“是嗎,那改日我一定要獻個醜。”謝音徵笑過幾聲,又搖搖頭,“他們真的不喜歡。封嬷嬷說——封嬷嬷是拙夫家中的一位嬷嬷,她說:‘老爺剛正,自小就不愛這些靡靡之音。’”她學着嬷嬷嚴厲、尖刻的語調,像是為打趣逗樂,眼中卻露出無可奈何的愁悶之色。

柳樂亦有切身體會:哪怕再說不委屈,在夫家畢竟不能如在自己家裡那樣随心所欲。好在計晨和她算是志趣相投心意相通,即便有不投不通之處,她相信計晨也能夠容讓她,卻不知謝音徵的夫婿——明明年齡更大,該更懂得為他人考慮——如何這樣不體諒?

她仍是笑着說:“知音如不賞,自己彈給自己聽也好啊。”

“哪裡論得上知音不賞,本來就是自娛而已。”謝音徵傷感地搖搖頭,“可是有一次,我聽到别人彈,唉,那才真是琴音。從此後連自娛都難了。我總是想,我白白學了這些東西,究竟有什麼用呢?”

“怎是白白學?且不說那些有幸聽到的人,人人都誇姐姐琴好。姐姐學了這個,等回娘家時,和家中的姐妹們一起奏曲,不也是熱鬧有趣麼?”

謝音徵冷冷淡淡地說一句:“我不和娘家人來往,不會回去。”

柳樂一愣。她自己與娘家親近,又想謝家姑娘都是才貌兼備,必然自小在一處切磋,相互的感情可能較尋常姐妹更為深厚,故很自然地便想到這個話。怎知聰敏、穩重、親切的謝音徵提起娘家,竟是如此不客氣。

謝音徵又說:“他們不過給了我一個名字。我與謝家的關系,大概就隻剩這麼一些了。”

猜測别人的私事很不禮貌,更不應當再多問,柳樂正想岔開話,謝音徵又扭頭對她笑起來,道歉說:“今日我很高興,怎麼總對你說那些掃興的事,實在不該。我剛才的意思不是彈琴不好,我喜歡琴,彈琴也是下過苦功的。——你摸摸。”她伸出左手給柳樂。

柳樂輕輕抓住這隻纖長的手,它比看起來要更有勁。她摸到謝音徵指腹上的薄繭,欽佩道:“謝姐姐果然是真功夫。”

謝音徵笑道:“現在薄了些,先前還要更厚。”她看着自己的一雙手,用力把五根手指張開,“從小我就學各種樂器,别人都誇我,我心裡也不是不高興。不過,就我自己來說,若隻為高興,我甯可去做旁的事。——若能由我,我願意有事業可作。不是說那種轟轟烈烈、能傳世的大事業,不拘是什麼,隻要是一樁真正的事情。音樂能打動人,但我那樣的不行,琴也好箫也好,由我彈奏,隻是給大家提供些可有可無的消遣罷了——封嬷嬷說得不好聽,但也有點兒對,是‘靡靡之音’。我想做能為人帶來益處的事——哪怕隻是一兩個人。”

柳樂看着謝音徵把手指收緊成拳,豁然開朗地想:世上沒有弱而美的事物,原來一樣東西美,它一定有力。

她對謝音徵的敬愛又增一層。

“你恐怕在想我是說大話吧?”謝音徵突然問,帶着一種調皮的神氣看着柳樂。

“沒有。我正想向姐姐請教……”

“沒什麼可請教的,我确實是說大話。”謝音徵計謀得逞般笑起來,引得柳樂也一齊笑了。

兩個人笑了半日方住,謝音徵說:“好了,現在你又歡喜了。你該歡歡喜喜的,我一看見你就想,這個妹妹笑起來才美呢。”

柳樂害羞地垂下頭,暗想:她指的不是談話中,是一看見我,她看出什麼了?我看她心中含憂,莫非她看我也是如此?

謝音徵又說:“前頭我說那大話——做姑娘時,我确實是那般想的,不過自從……我就發現隻是些空想。”她躊躇了一小陣,很快便堅定地說下去,“在我雖是空想,但我說的那些事,不單指我去做——不管誰做到了,我都高興。今日我這麼高興,便是因為一位朋友,先前他也常來這兒。本來他……本來他什麼也做不了,空有一身本事,卻無法施展。他那樣一個人,若自己知道,或許恨不得幹脆死了也罷。想起來,我便為他難受。可如今——我把死字說得太輕易,還是活着好,如今,他又可以做許多的事,因此我高興。”

她飛快地垂下眼睛,柳樂隻看見她眼中星星也似亮晶晶的一閃,忽然醒悟:她是在說晉王爺。

可惜那位王爺根本配不上她,一百個配不上。

對待友人,她純粹、真摯、一心一意,使人動容,可偏是這樣一位朋友,又令人替她不值。

為這個不值,柳樂險些要掉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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