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得像嗎?有沒有演出那種失望至極、心如死灰的感覺?”
父親走後,鳳婵音立即向冬棋求證道。
冬棋抹着眼眶,哭兮兮地道:“姑娘,你是演的呀?我還以為你說真的,都快難過死了。”
鳳婵音笑道:“你傻不傻?跟了我那麼久,這都看不出來?”
“我當然是演的呀?我怎麼可能因為這麼一件事情,就對人生失去了希望,對生活失去了熱情?”
她傲然道,“别說姚朗之壓根沒有得手的機會,就算他得手了又怎麼樣?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回頭加倍地在他身上讨回來就是了。”
冬棋一想也是,抛開鳳婵音生病受罪這事不提,其實那晚的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還沒有她們在鹿靈山被刺客追殺的時候兇險。
“我就是太氣父親出賣我了。”鳳婵音恨恨地道,“所以才故意提起長公主,激起他心中的愧疚之情的。”
“現在看來這招很好用,長公主,确實是父親心中不能觸碰的軟肋。”
“我前面說了那麼多,他都不肯認同我,不肯承認他的錯誤,一提長公主,他立即就答應了以後讓我在别院裡清靜度日。”
“那以後可以多用用這招。”冬棋振振有詞地道,“長公主在天有靈,若是知道她還能繼續照拂着姑娘,一定會很欣慰的,絕不會怪您。”
鳳婵音深以為然。
主仆倆沒心沒肺地,完全沒去考慮,這麼做會不會傷到鳳丞相的心。
鳳婵音忽然想起什麼,關心道:“我還沒來得及問,關家的事情怎麼樣了?解決了嗎?”
冬棋回答道:“已經沒事了,那名懷孕的女子,也被荊先生給帶走了,我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姚家找來的,還是老爺找來的。”
她氣憤道,“姑娘,老爺也太壞了,他怎麼能幫着姚家害你啊?”
鳳婵音道:“因為他覺得,他不是在害我,是在為我打算啊。”
這是一個無法調和的觀念矛盾,在女子的歸宿問題上,她和父親永遠做不到統一,所以很多時候,他們之間的溝通都是無效的。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放棄說服對方的想法,表面上敷衍着,暗地裡按照自己的喜好來過活就行了。
這樣,她活得輕松,鳳家那邊,也更容易接受。
貞慶二十五年,臘月,也就是鳳婵音病愈的第三個月,邊關傳來急報,稱梁國撕毀兩國和平契約,擅起戰火,趁大昭軍不備,已經連下兩座城池。
戰亂說起就起,一點沒給朝廷準備的時間。
也是這時,皇帝在朝臣的壓力之下,終于拖延不下去,一邊讓内閣和兵部調遣軍隊趕赴西北,平息外亂,一邊拟定出了東宮人選,穩定内局。
三皇子,終于被冊立為了太子。
冬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刻高興地慶賀道:“太好了,姑娘終于能徹底擺脫姚家了。”
說着,立即就要親自趕赴清風觀,把和離書取回來,擺到姚家面前。
“不急于這一刻。”鳳婵音阻止道,“如今邊關不穩,朝中人心浮動,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
“什麼意思啊?”冬棋不明白邊關穩不穩的,和她們有什麼關系,她隻知道,三皇子是太子了,鳳婵音為家族做的貢獻就夠了,不用再忍受這段虛有其名的假婚姻關系了。
鳳婵音解釋道:“姚老将軍在邊關将士的心目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他的一句話,就有可能改變前線戰局。”
“這個時候,我們最好不要讓姚家站到太子的對立面去。”
“戰争,是最能改變一國局勢的因素,有人因之起,有人因之落,不到戰争結束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朝中的局勢會發生何種變化,尤其是武将之中。”
“三皇子是坐上太子之位了,可現在這個情況下,他的太子之位能不能坐穩,還是個未知數。”
“我們的這位皇帝,最是喜歡玩弄平衡之術,他現在已經知道鳳家是支持太子的了,為了平衡朝中力量,他在冊立太子的同時,亦選出了新的左相人選,那位新左相,是皇後的人。”
“陛下在邊關戰亂不休的情況之下,還不忘在朝中搞黨争平衡的那一套,為的就是分化太子手中的權力。這樣眼界窄小的帝王,他肯定很樂于看到皇後和貴妃、其他皇子和太子勢均力敵的場面,而不是一家獨大。”
“皇帝庸碌,闵皇後可不庸碌,姚老将軍的價值,她可清楚得很,如果讓她找到一絲可乘之機,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拉攏姚家,為她所用。”
冬棋聽懂了,因為不能把姚家往闵皇後和左相那邊推,所以,暫時還不能與姚朗之和離,免得與姚家交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