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娘,别睡了,村長家擺了席,邀我們吃席去。”
朦胧間,好像聽到了蔡叔的聲音。
嵇娘回過神,發現自己端端正正坐在屋内,明明是白日,但燭火依舊沒有讓房間明亮些許。
蔡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嵇娘想開口回應,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嘭。
嘭嘭。
門外的人開始敲門,一下,間隔一下。
是蔡叔?
嵇娘耳邊忽地升起一絲涼意,她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有。
屋外的光線又弱上幾分。
“嵇娘?開門啊!”
嘭嘭嘭!
這已經算不得敲門了,門被砸得晃動不止,似乎下一刻就要塌下來。
嵇娘還在坐着,她費盡力氣,終于要起身的那一瞬,一雙慘白的手猛地抓住她的腕子,将她扣在了座椅上。
她呼吸一滞,門外已經沒有動靜了,那道熟悉的聲音,從底下傳來——
“嵇娘,不要亂跑。”
腕上的那雙手冷得刺骨,她屏着氣,低眼往下看去。
一張挂着半邊皮肉的臉正從椅子底下探出來,用血窟窿望着嵇娘。
“啊!!!”
尖叫聲驚走了一群小雀。
小姑娘眼中景象從迷霧中跳出,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明媚的日光驅散了方才那股陰冷,身前不遠燃着一堆火,正燒得噼啪作響。她慌忙去看自己的雙腕,被那雙陰濕的手抓住的感覺格外清晰地刻在腦中,她反複搓揉了好幾遍,才似乎将寒意減淡。
“你......沒事吧?”
陌生而又真實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在身側響起,吓得她一激靈,她這才注意到火邊除了自己,還有兩人。
這兩人衣裳素靜,不染凡塵,隻看一眼,便讓她從恐懼中剝離出來。
方才說話的,便是那位看着面善的姐姐。
是陌生人,她真的逃出來了。
淚水忽然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這一下把池越倒是弄得手足無措,她與弄洲互相看了看,小心試探:“小妹妹,還疼嗎?”
隻見她淚眼朦胧,看了看自己新換的衣裙,如夢初醒一般跪趴了下去,哭着叩謝仙人救命之恩。
“别别别,我們可不是神仙。”池越連将她拉住,“我叫池越,他是弄洲,替你治傷的人就是他,你能告訴我們發生什麼事了嗎?”
提及此處,她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口唇顫抖,她扯住池越的袖子,哀求:“求求你,姐姐,救救三元!”
三元?還有人遇難?
恰好,東方淬和段念從河道的上遊、下遊兩個方向趕了回來。
“沒看到有其他人。”段念道。
東方淬也搖頭。
“不會的!三元、是三元帶我逃出來的!”她驚恐地叫着。
逃?池越将手搭在她肩上,施了個定神咒替她斂神,“别急,你慢慢說。”
“我和蔡叔本來是要去鹿鳴城,卻被他們抓到了山裡,那裡有妖怪!”小姑娘說話尚有些混亂,“死了好多人!蔡叔也死了.......三元帶我逃了出來,三元也要死了!”
池越放出去探查的紙鶴也回來了,依舊是沒有什麼發現,但這小姑娘的反應不像假的,莫非又是有什麼陣法阻隔了妖氣?
山,這附近離得最近的山便是隐霧山,不會吧,這麼巧?
“我們先往隐霧山的方向去找一找。”池越說着,去伏嵇娘起身,雖不知隐霧山危不危險,但眼下不能留她一人在此。
嵇娘倚着池越,剛站起來便卸了力,昏死了過去。
“她太累了。”弄洲接過嵇娘,“隐霧山離此不遠,我可以過去看看,你們留在此地便好。”
池越立刻否決,“一起走,我有種不詳的感覺。”
流月香車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隐霧山,這裡果真是山如其名,整座山籠在霧裡,逐漸變得陰冷起來。
這霧總讓池越想起南奎鎮的霧,但她的靈符測不出異常,八卦盤無異動,破魔眼也無異動,這隐霧山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
這山不在官道上,若非刻意,應當是不會有人在如此大霧的天氣進山。而山路邊上,卻有着一間酒館。
“有人嗎?”
酒館門大開着,空無一人,桌椅擺放整齊,一塵不染,一看便是有人剛剛打理過。
“有人嗎?”池越又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