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彌漫的霧氣讓整座山林帶上了一絲危機四伏的氣息。
“我的恐懼?”
沉思中,他好像看見一對夫婦站在遠處朝他招手,他興奮地走向他們,卻見他們黑着臉,将他推進了無盡的深淵。
“你怎麼了?”沈罂爻開口問道。
“沒有恐懼,我自小便來到毓華門,跟着師父學習法術,至今為止,還沒遇到過什麼無法解決的妖邪,我無所畏懼。”蘇言之沉聲道,臉色漠然。
“想想也知道,你這麼厲害定然和我一樣無所畏懼!”
兩人并行閑聊,沿着清溪一路向東行,忽聞身側密林中傳來陣陣燕雀啼鳴,人群嘶吼追逐之聲由遠及近。
“什麼聲音?”蘇言之将目光鎖定在幽深的林間怪影裡,兩人加快步伐到了聲源處。
碎石與雜草間屍骸遍野,每具屍體都已經被不明生物撕咬得血肉模糊,已經無法辨認出面容了,隻有為數不多的幸存者還在手持靈劍,神情緊張地對抗暗處侵襲。
緊接着,樹冠顫動,窸窸窣窣,一群墨色猛禽雙目血紅,嘶鳴着從林子裡飛到高空中,如暗夜冥燈星星點點,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傷恨鳥,也真是好久不見,沒想到這東西經過這麼久的演變竟變得如此暴戾嗜血。”沈罂爻不慌不忙地看着他們。
這樣的景象,在與魔族對抗,激戰曠野中,也曾見過,彼時同她并肩作戰的另一位星神,一道星芒掃過便将他們全數誅滅。
“你退後,我來。”
蘇言之走到她身前,定風出鞘,狂風疊起,一大群傷恨鳥俯沖着朝他襲來,他劍氣淩厲,劍鋒所經之處皆成摧枯拉朽之勢殲滅鳥群。
掌間靈力一轟而出,餘下的濁氣也一同被蕩平。
“蘇……蘇言之?”
那三兩個僅剩的幸存者看見蘇言之,仿若看見了生還的希望,他們奔過來,一臉驚恐地說道:“這裡有怪物!不是外面常見的妖邪,跟我一起來的,都死了!”
他看向地上的血淋淋的屍體,眼中驚恐萬分。
“你别着急,進來之前上官家不是給每個人分配了信号煙花嗎?你為何不求助?”沈罂爻問道,起身走到屍體面前。
“我們的信号煙花都被搶走了!在遇見這群詭異兇狠的鳥妖之前就被搶走了!”
“竟有此事。”蘇言之從袖子裡拿出自己的信号煙花。
“這是我的信号煙花,你們都受了傷,不宜再繼續參加比賽,現在就出去吧!”
那人驚喜地接過信号煙花,“多謝,多謝。”
言罷便點燃了信号煙花,衆人頭頂出現了一個紅花圖案,正是上官家族花,梅花,信号煙花升起,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應他們。
“蘇師兄,還有這位姑娘,你們還要繼續參加嗎?這裡真的太危險了,而且你們把信号燈給了我們你們怎麼辦?”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蘇師兄靈力高強,自然會護我們兩人周全。”沈罂爻在血迹斑斑的屍體上覆了一層淺淺的靈光,她手并劍指,眉頭微凝,方才從容不迫的臉上逐漸凝起煙雲。
“怎麼了?”蘇言之見她施法,走近問道。
她掌間結印,清淨了傷恨鳥屍體上的妖濁之氣,随後将路邊的泥土覆在屍體上。
目送那些幸存者離開後,他們繼續朝歸鴻山深處走去,一路上蘇言之處理了許多邪物,好在都是一些耳熟能詳的妖邪,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将其盡數誅滅。
“難道……魔族又回來了?”
心中一旦萌生這個想法她就再也無法安靜下來,她抓住蘇言之的胳膊,吸了一口氣,“蘇言之,我……我有點累了我們休息一下吧。”
恰好天色轉暗,沈罂爻靠着樹坐下來,神情一直憂心忡忡,一種久違的疲憊感席卷了她的身心。
“妖邪都是蘇言之代勞的,明明我什麼都沒做,怎麼,這般疲累?就好像……回到了那時候,可我已經沉睡千年,早該好了呀?”
遠處,河邊的碎石河灘上,蘇言之生了一堆火,背對着她。
“蘇言之……”
“嗯?”
她起身緩步坐到他身邊,臉上勾起一個弧度,“今天一天,你辛苦了,明天再遇到妖邪,我來吧。”
“可以,但……我不累,反倒是你,看起來疲憊不堪,是不是走了太遠的緣故。”蘇言之的側臉被火光映襯地忽明忽暗。
“如果太累的話……可以讓我來。”他臉色始終如平湖靜水,沒有一絲波瀾,正是如此,說出來的話才更顯珍重,令人動容。
沈罂爻凝視他片刻,心裡某處湧上一股酸澀。
“我可是神,萬不可為一凡人之言所影響。”
“沒關系,我一點也不累,但我想總不能一直躲在蘇師兄身後偷懶吧,那樣你可就是毫無懸念的逐靈魁首了。”
沈罂爻一改憊容,語笑闌珊道:“我既然來參加了,就是鐵了心要和你争這個第一的,怎麼樣,我跟你提前說好,給你防備我的機會哦,下次出現妖邪,我們公平競争。”
蘇言之沉默片刻,“可以,我也好多年沒有遇到過對手了。”
“這也可以啊,師兄,你這也太不謙虛了,也是,你哪次都是第一名,自然不需要謙虛,可是這次,我是認真的,如果我這次真的站在了榜首的位置,你當如何?”
沈罂爻笑了笑,其實我隻是嘴上說說,若我真得了第一,回去以後豈不是把雲舟派架在火架上烤,隻要苟到最後拿到靈石和上品靈藥珍寶就好。
“大概,會恭喜你吧。”
聞言,沈罂爻噗嗤一笑,“以前還當你惜字如金,今天一見,話也不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