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當我想帶你去吧!”
話音剛落,兩人便化作流光,飛翔在菡州城上空。
甫一落地,蘇言之一把推過她,“你做什麼?”
“不做什麼,放燈!”
“放燈?”
“對,就是放燈!”
“可是現在是白天,你放燈也看不見啊!”
“所以我們要等到晚上。”
“什麼??!”
在原地熬了一整天,蘇言之在心底要把沈罂爻罵成篩子了。
他所不知的是,每一句她都能聽見。
兩人背靠大樹,誰也不理誰。
“至今我仍然不知道,為何我無緣無故能聽見你的心聲,但你來來回回就這幾句詞,也太沒攻擊力了吧!”
聽他罵得差不多了,沈罂爻探過頭到他那邊,“傻小子,罵完了嗎?”
人在做虧心事時突然看見正主,是會被吓一跳的,蘇言之也不例外。
“你幹嘛突然出現,吓到我了!”
他像個滿腹牢騷不知何處發洩的炮仗,一點就炸。
“再說了!誰,誰罵你了!”
沈罂爻點了點頭,“哦,那到我說了吧。”
“說什麼,你說啊,又沒人捂着你的嘴不讓你說!”蘇言之眼神躲閃,極其不自然得整理了一下衣服領口。
“我沒想收陸滄為徒!”
隻此一句,便足以讓他愣神不語。
“關乎我昨日可能傷害到你的舉動,有一些原因,但我現在真的不能告訴你。”
“還有,我不會害你的。”
其實,如果沈罂爻不解釋的話,蘇言之可能會氣個三四天後,自己猜測她有沒有苦衷,甚至再向她靠近。
但隻要她先向他解釋,還是以如此鄭重認真的口吻,他絕對會信的。
“在你之前,我從未想過會收徒,而在你之後,也不會再有别人了,關于這一點,你可以放一百個心。”
“至于昨日唐突的行為,我當時确實着急心切,讓你不舒服了,抱歉。”
“請你相信我,等把事情了了,我一定會對你和盤托出!我保證!”
蘇言之凝視着她,挪不開一眼。
迎着這樣熾烈真摯的眼神,他還是敗下陣來,連忙别過頭。
“我不要你命!真的不要,你的命對我而言,一點兒用都沒有。”
發覺自己出言不妥,她又趕忙解釋。
“哦不是,我是說,你好好活着,我沒想殺你!”
向來能說會道的沈罂爻,目下竟變得笨嘴拙舌起來。
如此,蘇言之那點本就不太堅定的憤怒也都煙消雲散了。
“好了好了,别解釋了,簡直是,越描越黑。”
心裡懸着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他直呼“好險,好險”,随後放心地轉過身子。
“那你别生氣了,好不好?”沈罂爻歪着腦袋,卻隻能看到他的半個側臉。
“我沒生氣。”
蘇言之整個語氣一下子軟了下來,他自己卻渾然不覺。
“胡說。”
“好吧,但也就有一點點不高興而已,沒生氣。”
“哎,好叭~”
“對了,你真要送我去毓華門啊,我就是說着玩玩的,要不你再考慮一下?”
兩個人之間的隔閡才消,蘇言之改變主意的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
這次換他歪過頭看沈罂爻,卻見她背靠大樹,斂眸熟睡,
他輕聲喚了一聲“師父?”,見她不應,便自顧自起身,坐到了她的身邊。
“師父,我不想去毓華門。”
“我想留在你身邊。”
“如果你醒着,會同意嗎?”
隻有在她睡着的時候,蘇言之才敢坦明内心的真實想法。
“不過,我大概清楚,你不會同意的。”
“我也就隻是,心裡偷偷想一下。”
自言自語中,沈罂爻身子一歪,頭直接倒在了他的肩頭。
頃刻間,蘇言之感覺自己的血液沸騰起來,正源源不斷地湧入大腦。
“好吧,既然你睡着了,我就借給你靠一下,下……下不為例。”
誰知,天一擦黑,沈罂爻便自動醒了,她擡頭看了看天邊永明的繁星。
“差不多了。”
轉身一看,蘇言之竟然睡着了。
“怎麼睡着了?趕緊起來,放燈了!!”
他一頭霧水地看着她,尋思着不是她先睡着的嗎?
沈罂爻把燈王從袋子裡放出來,“拿好了啊!”
“哦哦。”
蘇言之舉着燈王,跟在她身後,“師父,你到底在找什麼啊?這裡空曠寬敞,最适合放燈了,為什麼還要改變位置啊?”
“你不懂,我在找最好的方位,啊不是,我在找那個……”
“我在找菡州城的長生神樹,咱們在那裡放燈最好了。”
沈罂爻掌間托起火焰,細緻地在找尋着什麼。
蘇言之一聽就覺得不靠譜,他從未聽過菡州城有什麼神樹。
“哪有什麼長生神樹,師父你準是被人騙了吧!再說了,你不是神嗎?還需要長生嗎?”
“憋說話!”
跟着神神叨叨的沈罂爻走了一路,終于到了目的地。
蘇言之把燈王放在地上,左右環顧,中午還是忍不住吐槽道:“就這兒?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頭頂烏雲遮頂,亂石堆積,哪會有什麼長生神樹!師父啊,你就是被騙了!”
“就這兒!”
沈罂爻指着兩人眼前平平無奇的大樹,信誓旦旦地說道:“這就是長生神樹!你趕緊給它跪下,我幫你放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