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州城内,橫屍遍野,硝煙彌漫,無數百姓驚慌失措地四處逃離,濃重的血氣讓存活的人喘不過氣。
而在他們身後,一大群面目可怖,怨氣連天的血煞鬼朝此處狂奔而來,整座城上空彌漫着深紫色的妖濁煞氣。
“救命啊——”
“啊啊啊啊啊——”
一素裙婦人拉着幼子全力逃跑,其夫君為了護送娘倆離開,甘願落後拖住血煞鬼。
“不要啊!”
婦人緊緊拉着孩子的手,含淚回望,她害怕看到丈夫被殘忍殺害的景象,隻好閉目硬着頭皮向前跑,怎料身體疲軟,腳下一滑便要摔倒在地。
她趕忙抱緊自己的孩子,誰知下一秒跌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婦人語無倫次,神情慌張,嘴裡一直不斷重複:“姑娘,趕緊跑!”
數道磅礴霞光自城外随沈罂爻而來,護住了逃跑的百姓。
“這位娘子,暫時躲在後方,我一定會救下你們的!”
“救我夫君,救救他!”婦人帶着哭腔說道。
沈罂爻從天而降,護住尚且生還的百姓後,便去剿殺破封而出的血煞鬼。
她指尖凝訣,靈光自周身湧現而出,揚手一揮,大片的狂奔的血煞鬼皆被她一擊掀飛。
此一出手,竟然掃平大半邪祟,但仍有源源不斷的血煞鬼沖過來。
她蹲下身,以法力覆蓋婦人的丈夫。
“隻是中了點煞毒,趕緊去那片有霞光護身的靈陣中去吧,你的妻兒也都在那裡。”
“多謝姑娘。”
“不謝。”
沈罂爻起身環顧周遭諸般景象,滿城煙雲籠罩,妖濁煞氣肆虐,唯這方寸天地間尚存一角潔淨之地。
在她身後,璀璨的霞光結成靈陣,流動着屏退妖濁煞氣。
“今日唐掌門給我加急飛鳥傳書,看來這事鬧大了,其他派收到消息速度不會比雲舟派慢,按說附近仙門理應早就到了呀,為何至今為止依舊不見出現。”
“這城中百姓數量衆多,但事發突然,各自逃離,以緻行迹分散,憑我一人,恐怕一時間救不了所有百姓。”
危機時刻,她突然想起千年前與天外天其他星神并肩作戰的時候,大家各司其職,每一次都可以大勝而歸。
想到此處,沈罂爻鼻尖一酸,心知不該多想。
“罷了,先把這城中的血煞鬼通通找出來殺掉再說。”
“出海月!”
一隻白玉長箫流光盈身,自她身後的虛空中憑空出現,旋轉幾周後落入手中。
她嚴令身後百姓不得出陣,随後幻作流光前行,向着城中最險惡之地而飛去。
身在靈陣中的百姓擡頭望天,隻見沈罂爻所赴之地,皆是一片雷聲呼嘯,霞光絢爛,竟還有部分天空露出了一點蔚藍。
“阿娘,好大的雷聲,我害怕。”
“憬兒不怕,是仙人在對付妖怪。”婦人心中害怕,但仍溫聲安撫孩子,丈夫也走到她身邊,抱住了差點與之死别的妻兒。
沈罂爻為天外天危月燕星神,天生司掌征伐武力的神明,城中血煞鬼衆多,但在她過往迎戰的邪魔裡,還是十分不夠看的。
她眸光深邃,神色凜冽,足尖立于飛檐之上,居高臨下俯瞰一切。
“你們不是屍蛹,已然開了些神智,速退出菡州城,否則,我便讓你們連野鬼都做不成。”
此言一出,明顯有部分血煞鬼萌生退意,卻不知受到何種侵擾,紛紛抱頭哀嚎,攀上牆壁反方向而去。
而那個方向,正是菡州城百姓的避難之所。
“找死。”
沈罂爻眸光一暗,瞬息而移,行至千百隻血煞鬼群中央,沾染她靈光仙氣者皆面露痛苦,懼怕不已,因而連連後退。
她決定不再手軟,一劍歸山雲驟然出鞘,于她掌心铮鳴作響,喚十方風雷降臨誅邪,一念間将血煞鬼殺個片甲不留。
電光迸出,勢如破竹,于她眼前開辟出一條寬廣的通路。
此時,天色漸暗,路的盡頭,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飛揚的塵土裡,叫人看不真切。
血煞鬼被團滅,周遭一下子陷入久違的寂靜中。
沈罂爻慢慢将歸山雲劍鋒對準那人,面色警惕地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此處?”
“柳橋村……出事了……”
“快去……”
他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地獄裡逃出的惡鬼。
他緩緩向沈罂爻走了幾步,面容即将明晰時,卻不知突然出了什麼狀況。
“呃——”
煙塵裡藏着别的事物,将他一把拉了回去,從此消失不見。
“什麼東西!”
沈罂爻指尖凝訣,當即一道傾斜流水線劃空而去。
她遲疑了一秒,“落空了?”
“沒有。”
走近幾步,灰色的塵土之下有一片布料,看邊緣磨損程度正是她方才斬斷所緻。
“這布料……”
“姑娘,此地危險,你趕緊退到城外避難吧,城中邪祟交由我們便好!”
罂爻小心翼翼地将破損的布料收了起來。
“閣下何人?”罂爻轉身詢問。
“是你?沒想到,我們竟然又見面了。”
在她對面,一個身負長劍的男子驚訝地看着她,似乎沒料想到在此地會重逢。
“重逢?你是哪個?”罂爻眉頭掠過幾絲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