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福康酒樓,蘇言之面對人來人往的長街,道:“杜夫人是被一種不知名邪物侵體,需要定心草安魂。”
“正是,這種草藥應當不難找,我們去本地最大的醫館看看吧。”
沈罂爻提議去醫館抓些定心草,兩人并肩而行,一路打聽便到了錦鱗城的岐黃本草堂。
站在醫館門口,看着進進出出的城民,蘇言之道:“就是這裡了。”
“你看,他們手中都提着黑色的鯉魚,果然如杜耘所言,這城民真的很愛吃魚呀。”沈罂爻淺笑地指着行人。
醫館内藥香淡淡,幹淨寬敞,沈罂爻走到藥櫃前,詢問藥侍小童,“小藥侍,請問你們本草堂裡可有定心草?”
藥侍小童起初見兩人儀表不凡,還打算仔細解答一番,目下聽到沈罂爻的問題,卻愣住了。
“這位姐姐買定心草做什麼?”
蘇言之窺見他眼底的警惕,道:“家中有位阿姊患了心疾,需要定心草清神明志。”
“你們這裡有嗎?”
小童擺了擺手,表情極其不自然,“沒有沒有,我們本草堂可沒什麼定心草。”
說罷,竟然轉過身去拉藥匣,為别的患者抓藥去了。
“既然如此,我們去别家看看吧,告辭。”蘇言之對沈罂爻說道。
“本草堂就是錦鱗城最大的醫館了,這裡都沒有,别的地方又怎麼可能會有。”小童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
沈罂爻追問:“哦?這是為何?定心草很稀有嗎?”
小童撓了撓頭,似是在斟酌,“倒是不稀有,隻是……”
“坐班時閑聊什麼,小心我罰你抄寫藥經。”
一個鶴發老人負手而來,他瞪了小童一眼,随後道:“不好意思了二位,我們本草堂沒有定心草,都已經賣完了,還請二位去别家看看吧。”
不難看出,這老頭正是本草堂的主人,他這是在明晃晃趕人了。
沈蘇二人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走就走。
兩人跑了一天,錦鱗城大大小小的醫館都走遍了,竟然真的沒有發現定心草。
“真是奇也怪哉,蘇言之,定心草到底是什麼靈丹妙藥,偌大一座城,竟然一株定心草都沒有?!”
“我亦不得解,定心草在我認知裡,應當十分普通才是,是治療心疾,清心明神的一味典型藥草,怎麼會沒有呢?”
招魂前不僅需要焚燒定心草引魂,還需要給子璇喝下,定魂。
蘇言之決定換一味差不多的藥材,正在思考替代藥材之時,身後的醫館傳來熱火朝天的争吵聲。
“這又是怎麼了?”
原本沈罂爻也全心投入到尋找定心草中,卻被方才離開的醫館傳出的喧鬧聲吸引注意力。
她上前走了幾步,卻被蘇言之拉住。
蘇言之走到她身前,而後兩人才重新踏入,想要看看究竟出了何事。
才進門,便有一個鈍重的秤砣迎面飛來。蘇言之眼疾手快,将秤砣定在半空後緩緩放在藥櫃上。
沈罂爻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天啊,好危險!”
平心而論,這是實話,雖說蘇言之有修為在身,不會被這種小危險攻擊到,但若是換了旁人,指不定就要頭破血流了。
她手指掩在袖子下面,悄悄捏了個訣,室内頓時掀起大風。
這風隻是将面前人仰馬翻,扭打在一起的衆人分開,并未造成其他混亂。
一個身形微胖,身着黛青色衣裙的老婦人從簾子後慌慌張張跑出來,她趁亂塞了幾粒藥到鬧事者嘴裡,而後一刻鐘,那幾人便悠悠轉醒,渾然不記得方才發生的事。
沈罂爻默默看了蘇言之一眼,兩人交換眼神,自發将遍地狼籍的醫館清理了一下,醫館的人經過方才一事已經跑了七七八八。
“這位郎中阿婆,為何不賣給我們?”
青衣阿婆明知故問,“什麼東西,有的話一定會賣給你們,我沒賣給你們就是沒有,趕緊走吧,我們要閉店了。”
蘇言之與其交涉良久,她依舊無動于衷。
“……”沈罂爻閉目撇嘴,已經到了忍耐極限,她揚手一揮,青衣阿婆胸口瞬間飛出來一瓶藥。
“你做什麼?”她驚恐地說道。
“我說了,我們有急用,救人的,你是醫者,應該不會阻擋我們救人吧,他是君子,跟你要那麼久,你都不給,我隻能做土匪直接搶了。”
沈罂爻理不直氣也壯,對蘇言之道:“隻是一些藥丸,看來焚燒用的還要去找。”
“喂!你還有沒有定心草!”
好好說談不妥,沈罂爻準備來硬的了。
“沒有了!!錦鱗城的定心草都長在東臨山的南邊斷崖上,隻有本草堂的人能定期上山采藥,我們這些尋常醫館根本上不去。你手裡拿的這些也是之前剩的,我現在真的沒有了!!”
她沒有說謊,沈罂爻拿了幾粒定心草丹,随後将餘下的還給了她。
“可惡,我就說他們有,就是故意不賣給我們。”沈罂爻氣鼓鼓地同蘇言之說道。
可青衣阿婆卻矢口否認,“他們不是故意不賣給你們,實在是因為他們的定心草數量也不多,每月就那麼些,還早就被那些富人預訂了,哪輪得着普通人?”
“你們為何要尋定心草?家中阿姊患了心疾?我看,不是那麼簡單的病吧。”
“你們救得了一人,卻救不了所有人,錦鱗城的事,你們外城人還是少插手,小心引火燒身,性命不保。”
“我們的性命保不保得住,可不是你一句兩句就能定下的,哼~我們走。”
沈罂爻心知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實在沒時間和這兇巴巴的郎中阿婆吵嘴了。
“要去東臨山嗎?”沈罂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