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部津回到旅店都已經十一點了,剛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坐在小圓桌前的伊佐敷。伊佐敷皺眉問他:“怎麼這麼晚?”在伊佐敷心中,阿部津是當之無愧的王牌投手,是自己競争王牌的最大勁敵。現在他狀态不好,被教練下放,也不意味着伊佐敷有資格同情他。在伊佐敷看來,如果自己表現出對阿部津的擔憂,真的相當令人惡心的一件事。他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等你半天了!”
阿部津漫不經心地問:“等我幹嘛?”
伊佐敷惡狠狠地反問:“你今天投完球沒有好好拉伸吧?不好好按摩不能睡覺知道嗎?!”
阿部津扯了扯嘴角,右臂搭上伊佐敷的肩膀,好脾氣地說:“知道啦知道啦。”
阿部津沒反擊多少讓人有些意外,伊佐敷還想說什麼,但是阿部津手上稍稍用力,推着他上樓,明顯表現出了拒絕。通過一路閱讀空氣,伊佐敷發現阿部津并沒有像自己想的一蹶不振,他語氣軟和下來:“你先洗澡,然後我幫你按摩一會兒吧。不過回到學校你也得給我按摩!”
回到學校就會去找林醫生理療了,哪還需要阿部津幫忙。伊佐敷總是用兇惡的态度掩飾自己的真心。阿部津微勾着嘴角搖頭:“明天你要先發,今天節省□□力吧。我自己就行。”說完他把伊佐敷推進了房間。
門被重新拉上,伊佐敷看着房門,聽到阿部津的腳步聲走遠。他輕輕歎了口氣:‘比我想象的要精神一些。不過我根本沒資格擔心他,明天我要先發,先顧好自己吧。’
第二天早上,九點要進行在宮城的最後一場練習賽,青道衆人六點就起床吃飯了。
阿部津端上餐盤坐在了克裡斯旁邊,自然地從克裡斯餐盤裡夾走了一些對方不愛吃的菜。克裡斯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對阿部津說了聲感謝。
“看起來沒什麼區别麼。”天澤收回目光:“這兩個家夥跟沒事一樣。”
阿部津被罰的這麼重,誰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因為片岡就是這麼個一言不合把人踢出一軍的狠人。可這不影響丸山擔心阿部津受挫,心情不好。
丸山看着阿部津皺起眉:“希望如此吧。”
天澤說:“别總把他當小寶寶,他心裡有數。”
丸山沒再說什麼,隻是搖了搖頭。
馬上就是練習賽,隊員們不管上場還是不上場,重心都要放在比賽上,沒誰再給他倆更多的眼神。
比賽不到兩個小時就結束了,青道5-2赢得了比賽。伊佐敷投完七局,6個三振,2個四壞,被打出5支安打,失2分。丹波投完兩局,1個三振,被打出2支安打,無失分。
比賽結束後,棒球社直接啟程,前往栃木縣。今年關東大賽會在這裡進行,比賽場地包括兩座球場——宇都宮清原球場和栃木縣綜合公園棒球場。上半區八支球隊的比賽,還有半決賽決賽,将會在清原球場進行;下半區則在綜合公園。因為每座球場的大小,形狀,外野深度都有輕微差别,為了提前熟悉球場,太田就安排了兩場在清原球場進行的練習賽。如果關東大賽抽簽不幸抽到下半區,那也隻能盡量打進半決賽,避免太田的辛苦白費。
隊員們放好行李收拾好房間,就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卷王們出去找地方訓練,捕手和經理去看錄像分析對手,一些人組團出去逛街……阿部津則在房間躺屍。
今天大巴開了四個小時,阿部津恢複得比較快,不到兩個小時就從暈車中清醒過來了。
阿部津翻了個身,看着天花闆,思考着自己該做什麼。他不太願意去找克裡斯,兩個人估計很長時間都不會搭檔,他現在承受不住,在旁人面前粉飾太平不冷戰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訓練的話,肩膀狀态不是特别好,他怕自己受傷。阿部津再次翻了個身。棒球日記不太想寫,因為他暫時不想解剖自己,也不想讓教練知道自己想什麼。拉伸的話他想等睡覺前做,作業全都寫完了……
小湊看着他滾來滾去,無奈的問:“你被滾筒洗衣機附身了??”
阿部津翻身坐起,轉身看到小湊坐在後面,有些吃驚:“我以為你們都走了。”
小湊把手裡的恐怖小說放下,心裡有很多問題想問阿部津。你和克裡斯怎麼回事?控球為什麼出問題?教練為什麼罰那麼重?這些問題在他心頭轉了幾圈,最後他問出的是:“你什麼時候回來?”這個回來,當然是指回一軍。
阿部津像是被打敗一樣,筆直地躺下。‘亮介這混蛋……都不帶安慰人的嗎?’
小湊拿起書:“我不想等太久,你快點。”
阿部津看着天花闆,忽地歎了口氣:“知道啦~~~~”他小聲說:“關東大賽前吧……”小湊性格倔強,就算遇到挫折也從不服輸,在他面前展現太多消極情緒,阿部津怕被揍。
小湊繃緊了嘴角,懷疑他在應付自己。
阿部津小聲抱怨:“我被教練罵了一頓,作為朋友你就隻有這麼兩句話嗎?真是太冷酷了!”
小湊看了他好一陣,然後慢慢舉起了手中的恐怖小說。幾乎全黑的封面上,隻有山莊窗戶中露出的微弱燈光顯出一絲亮色,書名是暗紅色,字的下方有像血流下來一樣的印迹。小湊溫柔地問:“那我給你讀會兒睡前故事,哄你睡覺?”
阿部津非常用力迅速地拉起被子蒙住頭,開始裝死。
說是關東大賽前要回到一軍,可阿部津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他和克裡斯的問題究竟出在哪裡?為什麼剛理療過,肩膀狀态那麼差?前天的表現太差了,阿部津想起就很痛苦。也許是出于保護自己,他完全沒分析那場比賽的想法。
第二天,在阿部津迷茫中,開始了對那須的比賽,搭檔是禦幸。那須是一支弱隊,今年春季大賽打到第三輪就敗退了,十年内各大賽隻進過兩次十六強。阿部津認真地熱身,細細地激活肩背的每寸肌肉。‘隻有順利地赢下這場比賽,我才有資格想回一軍的事。’阿部津轉身,将加重球扔到牆上:‘像往常一樣投球!’他左手接住加重球轉過身:‘不用力過度,不過分放松。’他再次轉身投出球:‘不焦慮,不急躁!’他接住球:‘我會赢的!’
很明顯,這場比賽的關注度不高,看台上沒有記者球探,野生的觀衆也隻有幾個。片岡派上了替補球員們,除了投手。一堆正選看着投手丘上的阿部津,感覺到非常違和,捕手是一年生,不是克裡斯,在阿部津身後防守的,全是自己的競争者。大家的視線不由移向了克裡斯。克裡斯頂着數道目光,依舊淡定地看向場内做準備的隊友們。大崎拿起相機,對着克裡斯的背影照了張相,深處的背景就是投手丘上的投捕。那對投捕身影湊得很近,正在說着什麼。大崎把相機遞給了山路。山路看到照片抽了下嘴角,心梗着把相機遞給天澤。天澤瞅了眼就笑了,接着遞給西原,西原沒接相機,直接捂住臉噗嗤笑出聲。勸修寺從西原身後探出頭,看到了那張照片,一句卧槽脫口而出:“這算什麼?白色相簿嗎?”馬上就要比賽,這幫人還嘻嘻哈哈的,東受不了了,就沒收了相機。在他黑線關相機的時候,伊佐敷從旁邊瞟到了照片,瞬間無語:‘前輩們真夠無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