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繩索來!”衛傾神色複雜,轉身又對下人呵斥起來。沈栖音姗姗來遲,眼見扶光正摟緊洛挽,她懷中的洛挽眼尾通紅如滲血,淚痕在臉上像是哭爛的痕迹。她身上濡濕,長春宮的确溫暖,方才那樣一鬧,滲出汗也是正常。
可抱着洛挽的扶光卻不如沈栖音自洽,她懷中的洛挽是冰冷的,她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連呼吸都聽不見。扶光咬緊牙關,将腦袋貼在洛挽胸口。
“大膽!你這賤奴在做什麼?!”衛傾一轉眼就扶光扯開洛挽衣襟臉頰緊貼着她胸口勃然大怒,欲命人将扶光扣下時,扶光隻晃動清心鈴,瞬時衆人呆滞不動,木僵在原地。沈栖音左瞥一眼,随後似是有了主心骨般對她颔首道:“不錯。”
扶光嗤她:“你再來晚一點,我估摸着我也要被狗皇帝砍了。”
沈栖音攤手:“有法力的人又不是我。不過.....”沈栖音話鋒一轉,“你這具身體,還能有時停的法力?我以為,你也就像民間雜耍一樣,騙騙人。”
扶光本想和盤托出慕予禮在清心鈴裡注入了她自己的法力,但轉念一想,現在沈栖音和自己看似是亦敵亦友,但實際上從根源來說,她們還是敵人。那些小心翼翼的試探和暗流湧動終究是在那晚被她自己給封禁,雖說腸子悔青了,可若是再來一次,扶光還是會如此做。若是真那般不管不顧的和沈栖音在一起了,待到兵戎相見那日,她們又當如何。
死去的族人又算作什麼。
沈栖音看出她心不在焉,本想說的話也噎回了肚子裡,隻寬慰她道:“安心做你該做的事情。”
她說的是安心而非專心,沈栖音在這兒,其實也變相的給自己定了一個主心骨。扶光深吸一口氣,霧氣一樣的薄光從掌心溢出,正往洛挽全身的經脈灌輸而去。
然而,扶光仿佛觸到了磐石般,所有的法力被堵在那裡無法繼續傳輸。扶光擰緊眉頭,像是一團淤泥堵在了心口。一籌莫展之際,沈栖音的聲音驟然貼近:“用情引找出她的心魔。”
扶光一點就通,情引是早在從師學藝那一年裡扶光就精通的一門法術。通過附身宿主來獲取對方的記憶,這是仙人最古早的渡化方式。可是....她根本感應不到洛挽的心跳,沈栖音是魔,即便喪失了所有的魔道之力,魔依然保留着她們的本性。她自然是知曉洛挽身上的問題,沈栖音走上前将手掌疊在洛挽胸口,像一具年久失修的空屋。
她薄唇輕啟:“陰魔導緻她離魂,隻是,魂魄未散,也沒出竅,或許是被陰魔困住。解開了她的心結,也就破了陰魔。”
話音剛落,扶光便已經凝神調息,将所有力量集中。
她小聲喃喃着:“三....”
“二.....”
“一,呃——”
沈栖音探臂攬住扶光的脖頸将她帶入懷,她張望四周,情引隻需要一個時辰便能引出所有的記憶,扶光的術法也是一個時辰。天色已經徹底地暗沉下來,星月爍爍折光入原野,再彙聚成河流逝入森黃宮樓。
她遂席地而坐,将扶光半摟着,屈腿肱臂做她的枕頭,依靠着旁邊的梨花木鑲玉長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