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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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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意生自出了議事堂,便早早放出信鴿聚衆世家子弟于一日後至涼亭内,順帶狀似好心地以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為由,捎上了一副坐等觀好戲模樣的薛桑。二人在路上相談甚歡,而跟他并肩同行的晉南邈一直在緊蹙眉頭,後面的南竹亦是偷摸摸拿袖角拭淚,被謝柳柔聲勸慰,才堪堪止住。

沿途的石階最是好走,也難能有這片刻閑暇時。

謝柳兀自想着,轉念思及不知他們這一去,該過多少時日才能再度共遊呢?興許有人此生都不複相見,興許有人始終如一,常伴身側。

“快看!是大師兄和小師兄他們來了!”

“還有南師姐!後面的人不認識,隻聽說過解小姐,那個面相陰柔的男子又是誰?他臉是受傷了嗎?還戴着塊面具。”

“别管這些了,你們忘了嗎?長老說大師兄過了終極試煉,我們要下山去的呀!”

“下鐘南山的事我們都知道,雖然還是想留下來,但若無國,何處來的家?我可很早就想下山了,丢掉一身的包袱大幹一場!”

“那會死很多人的,霍師弟,你就不怕死嗎?”

“怕有什麼用?你們想想,與其在山中混吃等死,等到國滅,手底下的僚屬沒有一個活口,何不在尚有餘力的時候拼一把?反正我無異議,我是要跟大師兄他們下山的。”

遠遠聞見聲兒的解意生笑了笑,走近待他們逐個行過禮,便一指席間示意人落座,率先開口道:“諸位都知道是什麼事的話,我就不費功夫細講了。你們中有人想去,有人不想去也是常理,畢竟不是做戲,刀刃相見難免會有死傷,所以不誇大地說,就是賭命的局。”

薛桑歎了口氣,忍不住插了一嘴道:“賭命倒還談不上,先别着急唬人。幫工結盟都得談點利處在,哪有像你這樣的,上來就知會他們說跟了我們是賠本買賣,把活人變白骨堆砌,一去就得給人立墳冢。”

“我有那意思嗎?”解意生佯作惱火地瞪了他一眼,“少歪曲啊。”

薛桑眯眼道:“有無你心裡清楚。隻是能不能使你們的刀刃跟那些人肉搏,并不取決于你們願不願,而是你們能不能。我主安王有令,若謀天下,先謀人心,不可憑蠻力做事。”

晉南邈似是若有所思,緩緩道:“劍。”

“劍?”謝柳看向他們腰間的佩劍,“人人手裡都有一柄好劍。”

晉南邈淡淡道:“劍太久不出鞘,就會生鏽。我們在鐘南山已經練了很多年的劍了,刃身被磨得很鋒利,但能否自保,還得另當别論。這裡的人除了師兄,全未下山過。”

席間弟子頓時有人站出,相反駁說:“小師兄,我們雖都是因避難方來終南山的,但練劍并非是在鐘南山才練起,如何會無力自保?”

“我來告訴你,為何會無力自保。”解意生接話過去,笑吟吟看向那個弟子,“你們從前在山下循規蹈矩,依父母之命,幾乎每個人都受困在府邸内,即使外出走動,也是因課業或是宮裡有召。你們的劍法出自名門也好,不是也罷,日日裡要麼打樁做練,要麼與同門、前輩做練,可他們沒有一個是揣着取你性命的心而來,所以你們的劍哪怕磨得再利,還是不夠快。”

“好,你們中應該有似我一般的放蕩子,會出府玩,可哪個又不是帶着侍從的。你們真以為自己練的劍如何好嗎?山下那些兵士遭過的訓練,至少如今來看,比你們更甚。”

他們的手裡都有一柄尚好的劍,可沒有開鞘,就形似廢鐵無用,隻能在手裡如繡花般耍招式,卻傷不了人。謝柳此時總算明了晉南邈的言中之意,也明了他為何會有所遲疑。

終南山中的試煉和弟子間的切磋不會傷及性命,頂多是小打小傷,休養幾日就會好。然山下若是君王真的已然易主,倘若知曉還有本該被誅的世家之人苟活,必不會放過一個,所派遣的兵士毫無疑問是抱着非我族類,其人就戮而來。就如謝柳自己同樣如此,他們的确見過山下慘烈,聞過血腥,但當那把沾滿殷紅的劍淩于脖頸上,扪心自問可真有力自保嗎?

一女弟子忽然從席間起身,出聲道:“我有一問。長老們知會說山下君王易主,讓大家跟着安王行事,可這易主二字實在非同小可,不知說出此話的人手裡能拿出什麼證實?以及,我聽聞安王似已半隐退于朝堂,讓我們去山下究竟是投靠,還是别有居心?”

餘下世家弟子霎時議論紛紛,多是覺得此言有理,風聲不覺就有了傾向。薛桑見狀也不急,悠悠把玩起手邊的茶盞,笑道:“除去那點留在山下的僚屬,你們覺得,有什麼是值得圖的嗎?若我是君王,不能為之所用的,就隻能斬草除根地殺了。以山下局勢看,你們好像都在無用的範疇裡,如果真有什麼居心,早在知曉有終南山的時候,就已經行動了。畢竟要挫銳氣,坐穩皇位,最有用的方法就是先斬為上,譬如調派人手滅滿門,布下天羅地網,讓信鴿無法傳信。”

“山下的人不知山上形狀,興許會有人因此而往,他們的信鴿自然也将長眠在山裡,報信的東西多少會被攔截。”薛桑接着道,“裡面寫了什麼,一覽無餘。待到那時,縱使山下人有心,恐怕也無力吧。”

女弟子問:“那易主之事,又該作何解釋?”

“北元和大甯朝積怨已久,而新帝登基不多時就以肅清佞臣為由,明裡暗裡地施威,導緻前朝老臣離散,不聽的人則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誅了九族,或是剝去官位,遣送歸家。他又大開了和北元來往的商道……屬實十分可疑。”

不等薛桑答複,席間就有弟子站了出來,“我的人在山下藏身許久,探聽到了如此訊息。易主之事不做定論,但不可否認,新帝與北元之間是一定有瓜葛在,且若放任不管,怕是後患無窮。”

“你怎麼不早說?”

“奇怪了,我的僚屬在山下怎麼沒……”

“我的僚屬也是,已經幾十天沒來信了……”

那名弟子平淡地道:“因山主吩咐不必憂心山外事,而山外人探聽到的音訊隻會報給長老或山主。我不放心,所以同我的僚屬仍有聯絡。自我與我僚屬通過那次信後,便覺得山下局勢不妙,其後有人接替他與我通信,告知說他已于外出時被人刺殺而身死。”

“刺殺而身死。”薛桑重複了一遍那名弟子的話,收了笑意,“大甯朝都要變天了,你當真還要問一遍,易主之事嗎?”

女弟子沒再做聲,謝柳不再多慮,上前一步道:“我本名謝柳,太尉之女。家父無故被構陷與外邦勾結,已被誅九族,我受家父舊部拼死相護,方險險逃出。”

解意生順着道:“好個與外邦勾結啊。放眼天下已是兩國分立,周邊小國皆已各自歸順,新帝……我姑且稱之為新帝,一邊大開和北元往來的商道,一邊無端降下罪名,諸位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居心叵測嗎?師弟師妹們不妨好好想想,自己是因何來到終南山的。”

席間陷入一片沉寂,直到适才那名姓霍的弟子說:“寮州南郡,先縣尉之子霍山任憑差遣。家父同家母已是告老還鄉,因掌一縣軍務,故手底下養了些人做僚屬。我原本繼家父之位做了現任縣尉,卻沒來由地于一日夜裡被人追殺,勉力相抵到底還是差了些,幸而被路過雲遊的長老搭救,否則定是會血濺當場。”

霍山又道:“哪知曉第二日午時,用膳期間有侍衛被掉包,以有事務相商為由留了下來,欲對我行二次刺殺。好在我早有準備,安排了人手原想把他生擒,不料他咬舌自盡了。我自知如今朝堂不太平,肅清了不少官員。于是我與僚屬知會了一聲,捏造出突發心疾的假象上報縣丞,便随長老來到終南山了。”

謝柳未頻頻出門,卻也聽家父提及過縣尉的品級是八或九品,而不上品階的官員死時自然也無需上報朝廷,寥寥幾句就蓋了過去,無人在意。就算是上任勞心費力幾年,除了落得個好官的名聲,日子也不會太好過。大甯的人太多,官也多,像縣尉的薪水勢必平平,就是背着那些高官偷薪水都摳不出半錢來。再算上時不時還得犒勞手底下養的地方兵,想想就吃緊。

也無怪乎霍山的家親會辭官告老還鄉,畢竟實在過得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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