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盛澤面不改色,紳士地笑道:“我怕傅小姐拒絕我,傷了我的心。”整個西城誰不知道她喜歡唐晰塵。
唐栀委婉拒絕了馮盛澤的邀請:“抱歉馮先生,我一會兒想回去看看書,後天還要上課。”
“沒關系,是我沒考慮到。那下次有時間我們再約。”
手機屏幕亮起,A在這時發來短信:【那你覺得什麼情況會讓氣氛變得不尴尬。】
唐栀覺得A好像一個杠精,淨問這種好像鑽牛角尖的問題。
【比如說和我剛剛的答案完全相反的情況。】
唐栀放下手機,馮盛澤在一旁主動和她聊天。
桌面一聲響,煙盒被扔在桌面上。
所有人循着聲音看向唐晰塵,見他從煙盒裡取了支香煙,輕微火光照亮半張側臉,煙霧從薄唇中漫出。
衆人面面相觑,隻覺得唐晰塵的面容不再像剛剛那般随和,輪廓線條莫名冷硬許多。
國王遊戲在這時重新開始,主持人抽到了他們這桌。
唐栀,和唐晰塵。
主持人讓唐栀從幾張牌中抽一張,抽出來一看,是真心話。
“請兩人互相說出對方的缺點。”
這是個很得罪人的遊戲。桌上三個人都看過來。唐栀看唐晰塵沒有發話的意思,隻好先說。
“缺點……”
她其實想不太出來,腦海裡飛快閃過許多畫面。主持人提醒:“要是說不出來,可就要上台表演節目了。”
唐栀想了半天,找了個臨近的:“可能……煙抽得太多。”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唐晰塵,唐晰塵指尖夾着煙,撩起眼皮,在昏暗的燈光中,和唐栀視線相接。
“我們熟嗎?”
“……”這問題看起來和遊戲毫無關系,可唐晰塵就這麼不錯眼地看着她,她便說:“熟吧……”
男人後靠椅背,煙霧模糊面容,周圍溫度莫名冷下去。
局面有些尴尬,主持人在一旁插科打诨,似乎知道唐晰塵不好惹,也就把這茬略過了。
樂隊吹了一首悠揚的薩克斯,Born a Stranger,生而陌路。
傅青青忍着唐晰塵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問他過幾天有沒有興趣去保齡球館玩,或者滑雪場也行。她攤開錢包,一整排VIP卡,請他下船後一起去玩。
唐晰塵垂眸,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但心思好像不在對話上,不知道是答應去還是沒答應去。
國王遊戲過了幾輪,又來到他們桌。這回抽到的是唐栀和馮盛澤。
“這位小姐今天運氣很好啊。”主持人笑,走到馮盛澤那邊讓他抽牌。
運氣好……
手指觸到玻璃杯上的水珠,唐栀笑得不達眼底。
“這位先生抽到了大冒險,上面寫,請兩個人喝一次交杯酒。”
酒吧裡的人起哄,俊男靓女,大家樂見其成看到這樣的戲碼。他們手邊正好有剛剛倒的紅酒,人群中不知是誰起哄,“交杯”的聲音整齊劃一。
唐晰塵手指搭在桌沿,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
馮盛澤輕笑一聲,無奈搖搖頭,手指捏住杯腳,“看來我們今天逃不過了……”
“沒關系馮先生,我自己來就行。”
唐栀站起身,迎着衆人的目光往舞台上走。
“這位小姐,你是要接受懲罰嗎?”主持人說:“可是就算這樣,這位先生也……”
“你隻說懲罰是上台表演節目,沒說非要兩個人一起。”
主持被噎住了,他的确沒說過。
“她會唱歌嗎?不會是KTV水平吧。”傅青青看着台上唐栀和樂隊說着什麼,“不就是玩個遊戲嗎,這麼當真。”
唐栀沒有直接站在麥克風前,而是從角落裡拎出一把吉他戴在胸前。
“她還要彈吉他?”
唐栀調了調弦,麥克風裡傳出幾聲悠長的音色。
沒人能想到唐栀會彈吉他,而且彈的很好。
舞台光束從上至下打亮少女的身影,她将一首熱烈奔放的口水歌改成了慢悠悠的爵士小調,薩克斯和鼓點配合着吉他音,少女的音色悠靡如酒,側臉逆着光影,空氣中沁入呢喃醉意。
光亮收入眼底,馮盛澤抿了口紅酒。傅城深笑着說:“小姑娘當歌手很合适,外形音色俱佳。你知道她唱歌這麼好聽嗎?”
少女的清媚五官在燈光下被發揮至極,和她的歌聲極搭。
“不知道。”唐晰塵說。
傅青青嗤了一聲。
一曲結束,衆人鼓掌叫好,唐栀回到原位。
馮盛澤遞過來一杯冰水,“沒想到你唱歌居然如此好聽。”
唐栀謙虛道:“以前在家随便唱過。”
小時候,姥姥送過她一個小型吉他,她十分喜愛,每晚都要拿出把玩。後來姥姥離世,白娩帶她走時,那把吉他沒被允許帶,留在那間小破房裡幹裂變形。
從小到大她擁有的東西很少,來唐家時孑然一身,六年過去了,依然沒能真正擁有什麼。
傅青青勾起唇角:“原來是故意的。怪不得不願意和馮先生喝交杯,我還說一個遊戲而已,怎麼這麼當真。”
唐栀笑道:“馮少爺知道我酒量差。為了不讓他為難,我隻好出此下策。”
馮盛澤今天再次見識了唐栀說話的滴水不漏,“叫我馮盛澤就可以了。”
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看見唐晰塵站在門口抽煙。長睫低垂,指骨突出。
唐栀見他似乎沒注意到自己,就想着低頭離開,結果沒想到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她下意識想掙開,結果對上那一雙點漆般的眸,後知後覺反應到不是昨晚的那個神經病。
是唐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