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之說站在車窗前,為金隅打開車門。
金隅不知道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上了車後司機朝柳露他們離開的反方向駛去。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金隅系好安全帶,轉過頭問解之說。解之說癱在位置上,聽到金隅的疑問慢慢從幹淨的車窗上移開頭,平靜地看向她,語氣淡然:“去清海公園。”
“去那幹什麼?”金隅摸不着頭腦,仔細瞧着解之說的臉,一道紅紅小小的傷疤橫在他的眼下,“你受傷了?”她追問着,解之說眼神躲閃,又将頭靠在車窗邊,“沒有。”
“就有。”想到昨晚的驚險情況,金隅的眉頭微緊,想到了什麼。
“是不是我弄的?”
解之說不說話,金隅無可奈何卻得不到答案,怄氣地遠離他,“不說拉倒。”她拽了拽安全帶,目光投向車外,一瞬間的黃綠色交接一簇簇地被丢在後面,她沒來得及觀望陌生的景色,心情更不好了。
沒有舒展的眉頭依舊緊皺,解之說默默無聲地轉過頭,投在車窗上的人臉一覽無餘,倔強的後腦勺一動不動。他知道金隅生氣了,伸出左手輕輕點了點她的手臂。
金隅沒睬他,無動于衷繼續看着應接不暇的綠樹和矮灌木叢。
“受傷了。”解之說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眼下的淺淺的疤痕。
昨晚的事情他記不太清了,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自己正躺在金隅的懷中,隐約間能夠聽見抽泣聲。
解之說留戀什麼似的,好久才放下手。
這幾天太水逆了,先是腦震蕩後遺症,又是莫名其妙地暈倒,他一時愁字上心頭,眉眼間盡是無望的空洞。
金隅還是不說話,收起了雙手,放在身前。
解之說不放棄,努力湊近她,在分寸之間觸上肩頭,重複道:“我受傷了。”
語氣裡甚至帶着些可憐與無助,金隅一聽就軟下心,故作嗔怪地,“為什麼剛才不說?”
她的眼裡閃着淚光,解之說怕她哭,頓時失了陣腳,把話全都說了出來,“我不是不想說,我不想讓你擔心,沒想到你生氣了。我知道你關心我,我說實話好嗎?”
前面的司機哼笑了一聲。
解之說臉色漸漸變粉,金隅也無地自容,隻留下一句“知道了”。
不過她沒有再遠離,而是挪了挪位置,與解之說的距離更近了。
安靜的車裡兩人無聲的對望便是最深切的交流,直到一道喇叭聲從後方傳來,越來越近的兩人終于回過神,金隅停下動作,僵硬地坐在一邊,解之說下意識摸了摸那傷疤,轉移視線。
清海公園不算太近,繞繞彎彎後司機停下車,宣告目的地的到來,兩人依依不舍地下了車,直到車門被關上,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情有多奇怪。
不過他們都自動忘記剛才車上發生的一切,逐漸理智。
“我們來這裡是要做什麼?”金隅走近一片矮灌木叢包圍的大門,“清海公園”幾個大字擺在門前,有些年頭的木闆因為風吹雨曬,裂開幾道口子。
不過公園的生機仍然蓬勃,郁郁蔥蔥的碧綠大樹一棵棵一排排向遠處散去,明脆的鳥叫聲拂過上方,在清幽的朦胧中飛舞,跳進金隅的耳朵裡便是悠揚音樂。
解之說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正聲道:“來看看鏡心儀。”
堅定的目光不同于在車上時的沉郁,金隅吐了口氣,與解之說一同走進大門。此刻正是午飯的時候,通明筆直的水泥路上隻有寥寥幾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金隅好奇地觀察着周圍,細長的銅樹比比皆是,認不出是什麼的種類名稱的她隻好先放棄思考,慢慢跟在解之說的身後。
餘光周圍失去了金隅的影子,解之說頓了一下,随後放慢腳步。金隅一心撲在道路兩邊漸漸變淺的植物上,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與解之說慢慢肩并肩,落下的腳印踩在片片紅棕色的葉子上,叫響同頻的旋律。
“你見過鏡心儀?”金隅猛地對上解之說向下的視線,沒料到自己不知不覺與他靠這麼近,有意走偏,兩人的中間多了條一棵小樹寬的縫隙。解之說忽視她的做法,認認真真地回答:“沒有。”
“怎麼想起來要看它,它很好看嗎?還是……昨晚的意外,與它有關?”
金隅一下就猜中了,解之說的眸底升起一股悲涼。
“隊長說很大可能是它在影響我,所以……”
解之說的話還沒說完,金隅大跨一步攔住他,不解地皺起眉,“那你還去?它對你都有影響了,出事了怎麼辦?”
金隅的語氣越來越強硬,音調也不自覺地升高。解之說的視線緊緊跟随着她的微顫的黑眸,沒有用力就将橫在面前的手臂擺平,繼續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