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台上的百裡榷倏然睜開了眼睛,他目光呆滞,心魂已被人所控,執起手中之劍便朝謝挽璃二人襲來。
被控之下的百裡榷身形動作更快,且攻勢淩厲,不留退路,謝挽璃隻能不停地閃身避開。
穆雲平見狀,心中已明了幾分,他飛身攔住沈彧,沉聲道:“此陣法想必是與你口中的蜃妖有關,否則,僅以你一人之力,難以悄無聲息中奪人心魂。”
沈彧此人修為并不算高,縱使他那一手絲傀之術出神入化,可若是沒有足夠強大的修為作支撐,根本無法支撐他在半刻鐘之内将百裡榷煉成傀儡。
在他背後必定還有一個人,或者是,一個妖。
但沈彧為何要殺背後的蜃妖,是過河拆橋還是另有隐情?
沈彧笑了笑,沒有說話。
穆雲平道:“沈公子,倘若你所言非假,我便應你所願,替你誅殺蜃妖。”
聞言,沈彧眼睫微微顫抖,他輕輕颔首,道:“一言為定。”
話落,百裡榷的動作緩了下來,随即半跪在地,低垂着頭顱。
沈彧緩緩張開手掌,懸空上的藍蝶悄然落在他的指尖上,“大蜃之境,以假亂真,若要取他性命,唯有進入蜃境之中,找到他,殺了他......”
一旦進入蜃境,隻要沈彧稍在背後做手腳,穆雲平和謝挽璃毫無反抗之力。
此舉對他們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謝挽璃思忖片刻後,緩聲道:“我答應你。”
穆雲平面色凝重,萬一這其中是沈彧和那蜃妖設下的全套,那他們豈不是羊入虎口......
謝挽璃看着百裡榷,神色堅定道:“師兄,我一人前去即可,煩請你替我照顧好他......”
“你的傷還未痊愈。”穆雲平搖頭道。
“無妨。”謝挽璃擡眸看向沈彧,輕笑道:“反正,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是我,不是嗎?”
從那枚青簪開始,她就已經入了局。
沈彧看了她一看,笑着搖搖頭,似賣着關子道:“難怪......”
“難怪什麼?”謝挽璃微蹙着眉頭。
沈彧歎了歎氣,他緩緩擡頭看向頭頂上飄揚的紗簾,半晌,他說道:“沒什麼......”
随即,以謝挽璃為中心,一道流光掠過,穆雲平見狀,下意識擡腳朝她走去,不料,兩人同時被卷了進去。
沈彧見此情況,并未制止,對他來說,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無妨......
等秦什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看樣子,謝挽璃和穆雲平都進入到蜃樓五層之中。
“沈彧?”秦什連忙走了過去,但還不确定這個沈公子是不是就是那蜃妖口中所說的沈彧。
“呵,是你......”沈彧聞言,緩緩轉過頭去,似乎是沒想到秦什會出現在這裡。
秦什問道:“你為什麼非要引她進蜃境之中?”
誅妖是假,似乎是要利用謝挽璃做什麼......
“何出此言?”沈彧眉頭輕挑道:“你情我願之事,沈某何曾勉強過她。”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但這次你恐怕難以得償所願。”
秦什緩緩伸出手,一隻血蝶自他掌心飛出,血蝶撲騰着雙翼朝着沈彧飛去,最終落在他的唇邊。
沈彧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眼中的瞳孔似乎失去了焦距,他的指尖緩緩觸碰着唇邊的血蝶,随後,那血蝶似找到了依偎,輕扇着薄翼落入他的掌心中。
看着眼前的血蝶,他的手掌都在輕顫,良久,他開口道:“他......和你說什麼了?”
秦什不理解他這副傷心的模樣做給誰來,明明前一刻他還以百裡榷的性命作要挾,要取蜃妖的性命......
“他要見你。”秦什道。
沈彧聲音幹啞,許久才道:“我知道了......”
秦什見他失魂落魄般站在原地,不解道:“那你怎麼還不去?”
隻要蜃妖見到了他,便會歸還這些人的魂魄。
沈彧沒有說話,他雙手捏緊,指甲潛入掌心中也渾然沒有反應。
良久。
沈彧冷聲道:“一個殘殺那麼多人的惡妖,我為何要見他。”
聲音冷淡,但喉間卻難掩一絲輕顫。
“你敢說,那些傀偶與你無關?”秦什蹙眉道,他是親眼所見沈彧将百裡榷煉成了傀偶,此手法于蜃妖無異。
沈彧道:“我所煉的傀儡,從來都是将死之人。”
将垂死之人煉就成了傀儡,隻是為了讓還活着的人有個念想,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有錯。
“那寶兒的爹娘他們呢?客棧掌櫃他們呢?”秦什質問道。
那些人尚存活人的氣息,與蜃樓中那些傀偶不一樣,縱使是蜃妖吞噬了他們的魂魄,但其中必定和沈彧脫不了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