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城主府。
蕭竟弦倚靠在房間門外的牆柱旁,見祈偃從門内走出,連忙上前問道:“父親......他怎麼樣了?”
“城主身上的傷已無大礙......但魂體還是受了人面妖的影響......”祈偃輕輕搖頭,“最多撐不過三個時辰。”
事實上,在人面妖強行離魂之際,城主的性命便保不住了,要不是有......
“什麼意思?!”蕭竟弦不相信,什麼叫傷好了但還能危及性命?
說着,他便要沖進去看一下父親。
“站住。”葉兆君緩緩朝這邊走過來,她瞥了一眼蕭竟弦,道:“像什麼樣子?”
蕭竟弦垂着頭,衣袖下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着,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的肉裡,隻有這樣,他好像才能讓自己好過一點。
即便他早就做好了殺死人面妖,同時也會殺死父親的準備,可人面妖瀕死之際離開了父親身體的舉動,讓他以為,他可以救回父親的。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蕭竟弦擡頭看着葉兆君,眼眶紅腫,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一下子傾瀉出來,忽地,他雙膝跪地,啞聲道:“你救救父親,求你了......”
葉兆君面色複雜,若是能救,她自然會竭盡全力去救,可現在她也無能為力。
“夫人......”祈偃道:“天亮之前,若是謝姑娘能及時趕到,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誰?是誰?”蕭竟弦追問道:“還有辦法救父親的,是嗎?”
葉兆君沉默了,沒有給他一個确切的答複,誰也不知道謝姑娘什麼時候能趕來,更不知道她手裡是否有他們需要的東西。
即便是有,又真的有用嗎?
“盡力而為......”葉兆君垂下了眼簾,人面妖一事,城中百姓沒有傷亡已是最好的結果。
......
客棧中。
秦什仔細地擦拭着匕首殘留的血迹,因為看不見,他擦了一遍又一遍,擦着擦着便走了神,腦海中思緒飛遠。
就在這時,一陣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這箫聲......”
猛地,秦什放下匕首,打開門焦急地循着箫聲摸索而去,但吹箫之人在屋頂,秦什走到庭廊盡頭隻能止住腳步。
與此同時,謝淺瞥見他的身影,皺着眉頭放下了玉箫。
秦什所在的位置太危險,二樓連廊盡頭,栅欄不高,但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摔下去。
箫聲一停,秦什聲音激動,問道:“誰?你是誰?”
這箫聲的曲調,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是他曾經最喜歡的一支曲調。
為了學會這支曲,他連續一個月每晚都在練習,雖然最後還是沒能完整吹奏出來,但肺活量增長了不少......
此人吹奏極好,悠揚而深邃,是他理想中吹奏出來的曲。
可問題是,這支曲不可能出現在這個時空......
謝淺來到他身旁,問道:“吵醒你了?”
“慕......兄?”秦什聽到他的聲音後,滿臉詫異,“是你???”
謝淺道:“是我......”
話音未落,秦什一把抓住他,又激動又興奮道:“難怪,難怪......你也是穿越者,是嗎?”
穿越?謝淺沒有回話,他想知道,秦什一直隐瞞他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慕兄,你怎麼不說話了?”秦什看不見他,又聽不到他的聲音,自然慌亂得很。
謝淺問道:“剛才那支曲,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秦什道:“我還記得這曲的名字叫......叫......”
“紅塵散。”
“對!就是這個名字!”秦什不住地點頭,這下更加确信‘慕卿’就是和他一樣是穿越進來的了。
聽到秦什的回答,謝淺卻皺起了眉頭,這支曲是曾經秦什醉後哼唱出來的,可那已經是七年前了,他沉聲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嗐!以前的事情當然記得了。”
謝淺呼吸似乎變重了,“你一直都記得?”
“當然。”秦什回答果斷。
他暗自思忖着:穿越者沒有自己的記憶,不就等于白穿越。
聞言,謝淺呼吸一滞,他緩緩掙脫秦什的手,不自覺地退開了幾步,喉間變得又幹又啞,他幾乎難以相信秦什口中說出的話。
從始至終,秦什都在騙他......
“诶?”秦什不明所以,他往前摸索着,卻碰不到‘慕卿’的身體,慌亂道:“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聽不到回應,秦什慌了,好不容易有個‘同道中人’,他什麼都還沒問呢,怎麼人就不見了?
“慕兄,你還在嗎?”秦什往前走了幾步,可還是沒有人。
直到他在庭廊中呆了小半個時辰後,秦什的心沉了下來,莫非在這個時空中,被人發現穿越者的身份就會消失?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秦什心頭一涼,那他豈不是害了‘慕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