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此刻已是三更天,外面沒什麼人,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祁桑忐忑萬分地從客棧溜了出來,不敢禦劍或是動用靈力,隻能一邊留意着周圍的動靜,一邊往城門處跑去。
等終于看見城門,順順利利地穿牆而過後,才長長呼出口氣。
成功一半,千萬不要教晏淮鶴半路逮住了,她得加快步伐。
祁桑暗暗點頭給自己鼓氣,準備喚出七業時意外看到一個直愣愣地站在不遠處樹底下的人影。
好巧不巧,這人她還見過——那個很有嫌疑、看着就不像是好人的餘陵生。
聽見身後的動靜,餘陵生後知後覺地回過頭來,意外道:“欸,是商姑娘?”
“餘公子。”祁桑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點頭應過。
她往他身側看過一眼,餘陵生身後居然是幾隻歇在樹枝上的月海蝶,不禁疑惑道:“敢問公子在此地是——”
他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神情自若。
“那日得姑娘相助,知曉了這月海蝶的存在,便想着有‘明神符’在身,餘某不必懼怕這些幻蝶。于是,大着膽子在全城的範圍内去搜尋這月海蝶一一放生。”餘陵生回道,“不過,這月海蝶與姑娘所說的不同,不止在人群密集之地,這荒無人煙甚至沒什麼水源的枯樹底下也能瞧見一兩隻——某覺得好奇,便留心觀察着,沒注意這天色已晚。”
“全城範圍,在這觀察着幻蝶……”她低聲喃喃,若是如此,她和晏淮鶴為何一隻都沒有發現?
月海蝶以夢魇為生,不在自己的栖息地,便是循着夢息而去。這枯樹附近實在是探知不到什麼可以吸引月海蝶的東西……
會有如此反常的事發生嗎?是她忽略了什麼,還是這人在說謊?
祁桑微微蹙起眉沉思,卻仍舊想不出什麼頭緒。
餘陵生恰好在此刻問她:“那商姑娘連夜出城,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哦,我要去佾城。”她眨眨眼,直言道。
他臉上忽地露出些擔憂的神色:“姑娘要趁夜趕往佾城?可聽說如今的佾城不算太平。”
“此話怎講?”祁桑看向他。
“姑娘應該知曉近來擾得人心惶惶的異蝶一事吧?這蝴蝶便是出自佾城,那裡的城主不似常人。”餘陵生解釋道。
祁桑點點頭,問:“異蝶一事,衆人皆為猜測,如今也尚未有過定論,公子便如此笃定這蝴蝶與佾城有關?”
“大概是冥冥之中的一種預感。”餘陵生似乎想起什麼,自顧自回了一句,“不止如此,這佾城城主有一張古瑟,二十五弦瑟,其音奏之如天籁,亦不似凡品。”
瑟?
祁桑不由得握緊手,指尖蹭過包紮的布條,讓她的心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她面上不動聲色,平靜地問:“既然得餘公子此話,在下更該前往佾城一趟。”
“……”
餘陵生沉默一瞬,而後才道:“商姑娘若要去往佾城,不知可否捎上餘某?”
她挑了挑眉,笑道:“公子也要往佾城去?我現在便要出發,可等不了公子收拾東西。”
“餘某在外,身無長物,哪裡來的什麼東西需要收拾?一人一扇足矣。”餘陵生以扇柄敲了敲掌心。
祁桑笑了笑,淡淡問:“餘公子前腳才勸在下,直言‘佾城不算太平’,此刻又是為了什麼前往佾城呢?”
“餘某要去尋一個人。”餘陵生怔愣片刻,緩慢解釋道,“那人于我有恩,如今她或可能在佾城身陷囹圄,某不得不去。”
“尋人?”她低聲喃喃一遍,卻并未再追問什麼。
而後,祁桑抽出七業劍,朝餘陵生道:“有緣同路,公子便請罷。”
他稍顯疑惑地喃喃自語:“咦?姑娘如今用劍麼?”
“……”如今用劍?她眨了眨眼,見他恍若不覺此話有什麼不妥,倒也沒提醒什麼。
餘陵生兀自搖了搖頭,慢慢地歎道:“說來也是,姑娘似乎是劍宗弟子,本該使劍。”
說完,他擡頭看她,眼底含笑:“餘某也還是有點拳腳功夫的,若是趕時間,姑娘無需太顧忌我。”
他指的是禦劍飛得太快時,可能傷及凡軀的罡風吧?
“餘公子都如此說了,那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祁桑笑了笑,變大的七業劍身在她身前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