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她伸手一把抓住餘陵生的肩膀,将人一提,飄然躍上七業劍。在兩人甫一站穩時,七業浮于半空,帶着兩人如光般往佾城的方向蹿了出去。
手心觸及他的肩膀時,靈力灌入餘陵生體内探查的那一瞬,什麼意外也沒有發生——他就隻是一個體魄還算強健,會一點小法術的普通人。
祁桑微微蹙起眉,似覺難以置信,一個處處透露着神秘的人與自己遇上數次真的隻是巧合麼?
她盯着因受着風吹而不得不閉上眼的人,餘陵生臉色在月光照耀下顯得蒼白,此刻受了風吹一路,唇角也有些幹裂。
随後,她呼了口氣,用着為數不多的靈力勉強罩起一個結界屏障。
若這人真的沒什麼問題,豈不是她錯怪無辜人了……疑罪從無,疑罪從無,大不了被騙一回。
餘陵生察覺到四周罡風的變化,緩了緩,謝道:“姑娘體内靈力不多,還是不要浪費在餘某人身上,不過是一些風,吹吹權當清醒了。”
“公子不必客氣,這路上還有些困惑需要公子解答一二,不知公子是否方便?”祁桑道。
“姑娘想問佾城的事麼?那餘某挑着重要的來講?”
她點點頭,應道:“正好我不太清楚佾城的情況,也不知問什麼,如此也不錯,餘公子想到什麼便說什麼吧。”
佾城位于清隆城正北方位,乃為昔河十三城之一,算是十三城中離快雪城最遠的城池之一。
佾城現如今城主名叫錦華,已然擔任城主之職足足有一百餘年,卻依舊還是年輕模樣,未有衰老。
外人常說,是這佾城得了仙人的庇佑,城主有大德之仁,才會得此福氣。
城外有座琅琊山,盛産珠玉寶石,有招财進寶的效用,許多商賈雲集于此,皆為求得這讓人眼紅歆羨的珠子。
清隆城那個叫張福的人偷偷拿回家的珠石便是出自這琅琊山。
“不過,雖總傳言清隆城的異蝶乃是來自佾城,可佾城上上下下卻見不到一隻如此奇怪的蝴蝶……”餘陵生緩緩道來,“此前我也打聽過,城主勵精圖治,又以仁義聞名,佾城百姓安居樂業。外來的乞兒找上佾城的官府衙門,便能得到一顆金珠子,以金珠子換取入籍的資格,可在佾城安定下來。”
“這麼說來,錦城主該是個心善且知悉人性之人。”
一顆金珠子,給了他人兩個選擇,選擇留下金珠,便是得了一份肉眼可見的财富,而以金珠換取留在佾城生活的機會,便是得了安定。兩種選擇,試探出兩種不同的性格,佾城長長久久地安定下來,必是選擇後者。
如此下來,佾城百姓民風淳樸,對外來人包容和善,外人來此經商,隻覺賓至如歸,來往交易容易促成。
佾城,該是個對外鄉人十分友好的地方。
餘陵生點點頭:“正因如此,哪怕長生之壽為衆人趨之若鹜的無盡貪念,也沒有人敢在錦城主長壽一事上诋毀些什麼。”
劍風掠過蔥蔥的草叢,帶起一陣綠波,此時明月西斜,兩人于佾城城外停下。
祁桑望着眼前高懸于城門的牌匾,長長呼出口氣。
從接近佾城的一路上,自己體内的力量便有隐隐被什麼引動的感覺。
比起沉寂在十二鏡華陣相裡的那塊玄水鑒碎片,這落在佾城的一塊單從氣息上看要活躍得多,近似包裹着面前的一整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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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水清天,摘星試煉參禮弟子的試煉水鏡前。
蘇居岸指着前頭黑了好一片的水鏡,相當無奈地道:“程夢生,你這個水鏡傳影到底能不能修好?幾天了都,什麼都看不見。眼看着我家小鶴就快進城與他師妹彙合了,這一眨眼,什麼也沒有了。”
“誰知曉出什麼問題了。不該怪你們這幾個去鳳儀台升起傳送陣法的人沒盡心盡力麼?”程夢生接受良好,本就是不穩定的東西,出問題很正常。
臨風尊者柏渚從棋局上擡起頭,随意掃過一眼,問:“也就是說昔河十三城目前的水鏡傳影都沒用了?我們和多少名弟子失去了聯系?”
“不算多,十之二三。”程夢生頓了頓,掰起指頭來細細數過,“但是吧,裡頭别說淵泉吵着要看見人才罷休的天衢——燭明的小徒弟、清甯的關門弟子、羅浮掌門弟子、聶峰主的得意門生,還有玄蒼那個脾氣最怪最護短的源明靈尊須菩提的弟子。”
“老靈尊啊,她的弟子叫言翩翩來着,說是新弟子,其實比我們在座所有人輩分都要大,好在老靈尊不愛外出,不然我們幾個都不夠她揍的。”柏渚不嫌事大,半開玩笑道。
“等等,也就是說五大仙宗全部都在裡頭了?”新雨蹙起眉來,神情凝重,這看棋的心情也沒有,喟歎一聲,“果然哪怕有乾坤六相儀給出的線索也不能随随便便派這些年輕人前去——要是出什麼事,豈不是挨個得罪遍?”
“鳳儀台開過一回,下次再開便要等一個月後。十四洲中未有神阙識者,不得随意出入人間……現如今在人間修為最高的人是哪位弟子?”王咎擰起眉來,嚴肅道,“命人速去查探一番,修為要高,想起那個姓餘的人便覺得不妙。”
程夢生笑着:“光是弟子,怕是不夠。如此麻煩的活計,要不傳信給他們的師尊,讓他們自個兒去撈人?”
蘇居岸聞言,連忙搖頭:“等人撈回來,你就等着他們聯手鬧上水清天吧。程夢生,你我暫時将修為境界壓到通玄境,是不是可以從朝來庭留下的暗道或是借道妖域前往?”
程夢生揚起的嘴角不由拉平,誰讓故曦城突然出大事,這摘星試煉的負責人從徐守愈變成了自己呢?她和淵泉可算十足的倒黴蛋。
空山适時開口勸住兩人:“再等等吧,至少沒有一個人的玉牌有什麼問題,或許是我們杞人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