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城門緊閉,祁桑想着一直站在外頭等着,實在不妥。
便沖沒什麼反應的餘陵生揮了揮手,帶着他往城牆角落而去。
餘陵生瞧着她的動作,眨眨眼,欲言又止:“姑娘這是……”
“噓!”她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響,這事一個人做還好,被人看着總是會有點不好意思。
祁桑将手貼上牆壁,心中默念,正等着手上的符箓生效,帶着餘陵生穿牆而過,然而等了許久,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四地鴉雀無聲。
她也不免沉默許久。
這城牆居然用不了穿牆符?
祁桑忍着尴尬,嘗試好幾下,都以失敗告終,她最後讪讪地将手放下來,不着痕迹地将符箓丢回兜裡。
至于為何不飛過城牆,因為那半空的結界明晃晃地映在眼底,不用試,必然過不去。
她轉過身來,往牆上一靠,輕松道:“餘公子,我們便先閉眼歇息片刻,等城門開了再說。”
“……那個,商姑娘,其實可以走側門的,是餘某忘記告訴姑娘了。”餘陵生斟酌着開口,賠笑似的說道。
“……”側門,可以走側門。
祁桑沉默片刻,整個人像是靜止在原地站着,這句話在腦海裡過了好幾遍,一聲比一聲響。
良久,她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平靜地拍過餘陵生的肩膀,歎道:“餘公子早說嘛,這側門在何處?還請快些帶路吧。畢竟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可要仰賴公子帶路找落腳地兒了。”
“姑娘客氣了。”餘陵生笑了笑。
說是側門,其實隻是一個半人高的破洞,被幾塊木闆随意遮了下。繁華而富饒的一座城真的會連城牆上如此明顯的破窟窿都不補好來的?看着有些詭異。
但事急從權,顧不了那麼多的條條框框了。
祁桑先道了句“抱歉”,然後暴力拆除了擋着的幾塊木闆。
等兩人順順利利地走進去後,她又和餘陵生将木闆釘了回去。
雖說因将七業當着錘子使,遭到劍靈在神識中喋喋不休的大聲嚷嚷,但總算進入了佾城,可以找個地兒好好休息一陣,也算暫時苦盡甘來。
往常在息岚斷幾根肋骨、流幹半身的血都能撐着最後一口氣回王殿歇着,如今不過随随便便劃了幾道口子,意識居然便感到有些昏昏沉沉,這算是在陸吾閑适久了,煉體有所退步?還是因為受這玄水鑒碎片的力量影響?
祁桑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下。
餘陵生帶着她左拐右拐在巷子裡穿行,在問過四五間客棧後,才勉強找到還有空房間的地兒。
但隻有一間。
她看向他,當着店小二的面,小聲問:“要不再去别處?”
不然,分明是餘陵生領着她來此,他卻要另外尋一處,豈不失禮。
餘陵生聞言,搖了搖頭,隻道:“餘某還需去尋一個人,姑娘不必挂心。”
“這麼晚去尋一個人?這般着急麼?”祁桑半信半疑道。
“不錯,而且她應該也知曉我來了。”餘陵生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溫聲道,“某若是不去,今日怕是睡不好的——是舊友,某亦可歇在她那處,商姑娘大可放心。”
話都解釋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說什麼?
祁桑點點頭,隻道:“公子小心行事,且注意些城中異樣便可。”
“某記下了。”餘陵生應聲後,便不緊不慢地轉身離去。
祁桑摸了銀錢出來,遞給這店小二,拿了門鑰,便收回目光,跟在店小二身後上了樓。
佾城城中靈壓太強,近乎無法動用神識來探查什麼,該說不愧是陰陽玄水鑒的力量麼?
縱然餘陵生可疑,但自己也分身乏術,沒什麼法子去監視他,隻好敵不動我不動,暫且當他是個普通人吧。
而從目前了解的線索來看,琅琊山和城主府想必是一定要親自去探個究竟的。
好好睡上一覺,将氣息收斂,等明日再說。
月上柳梢,屋内門窗緊閉,桌案上的燭火早就被吹滅,祁桑躺在床上,将七業放在身側,閉目養神。
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隻聽得一聲“轟隆”巨響從不遠處傳來,這動靜讓桌椅都震顫起來,過了四五息的樣子才停歇。
祁桑在聽到這響聲的第一刻便猛地睜開雙眼,右手搭在劍柄上,一個騰身便躍到窗前,輕手輕腳地支開窗子,往外瞧了一眼。
入目的先是昏暗的街巷,寂靜無人的院落門戶,再往四周掃去,有零星的幾人從家中走去,張望地看向動靜來源。
她順着人們的方向看去,似乎是什麼人撞上一座樓閣,重重地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