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隔得有些遠,看不真切。
随即,正當她想要打開窗子,往外跳出去時,耳畔傳來一陣悅耳動聽的樂聲。
其音舒緩,聞之心平靜氣,一時恍神。
祁桑隻覺頭暈目眩,這樂音聽着不是很舒服,她以手撐着頭緩了片刻,再一定睛,街頭零星的幾個人不見了蹤影,而遠處被砸毀的樓閣也恢複如常。
怎麼回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心底的困惑越來越大,可剛剛的那聲巨響也不可忽視。
她不再顧忌什麼,直接從窗子跳了出去,一邊注意着四周的動靜,一邊往出事的地方而去。
雖然被砸毀的閣樓恢複成原來的模樣,但那砸毀閣樓的人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祁桑走到近處時,瞧着有些眼熟的身影,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劍。
玄色的衣袍,不似凡品,還有金線在其中交織,閃着細碎的華光。
她一步一步靠近,待看見那人的樣貌時,心下一跳,難以置信地開口:“……餘非祿?”
這位砸毀樓閣、身受重傷之人正是宿曜清甯尊者的弟子餘非祿,也是她在點星賽上對上的唯一對手。
他衣衫有些破爛,身上撲起一層灰,發冠也歪歪斜斜,發絲淩亂撒在地上,玄色的衣裳看不太清血迹的顔色,隻能從他的臉色來推斷,他傷得很重。
餘非祿捂着胸口的傷,勉強睜開眼看向來人,輕輕咳嗽幾聲,用着模糊的意識辨認着來人:“是……是祁桑道友啊——咳咳……”
祁桑連忙蹲下|身,動作輕緩地将他扶起來,正欲将靈力輸送進他體内,為他療傷,卻不料一點用也沒有。
怎麼可能?
她以為是自己的方法不對,兩宗修習的法門不同,便連忙往芥子符中去翻丹藥。
餘非祿喘着氣,手搭上她的手腕,止住她的動作:“祁道友……快些傳信給……此地有……”
他說話斷斷續續的,還沒将整句話交代清楚,便無力地閉上了雙眼。
生息乍然而止。
祁桑怔然地看着他,不知感應到什麼,蓦然擡眼偏頭看去,一根如銀光般的弦絲從她臉側劃過,直直打進失去生息的餘非祿身上。
下一瞬間,大片大片瑰麗而閃着燦白光芒的蝴蝶從他心口的傷處掙脫出來,連帶着餘非祿的身軀都化為蝴蝶散去。
祁桑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光芒淡去,眼前什麼也沒有留下,除了她側臉上的血痕,仿佛一切隻不過是她的一場夢。
她緩緩擡起手,手腕上還挂着前些日子他贈予自己的星石,不久前,她與他還站在賽台上一起扛了天雷。
不算熟,卻也非過路之人。
摘星試煉之中,玄水神鑒的結界下,有人死了。
這好像并非隻是她與晏淮鶴落入了這個地方,與淵罅交鋒,還有許多許多的其他弟子。
如果她能來得早些,是不是能與餘非祿彙合,便不會出這件事?
那弦絲不知是從何處而來的,自己好像連幕後之人都找不到。
祁桑低下頭,将手撐在地上,沙礫壓着皮肉,手上包紮好的傷口還未愈合,因着此刻的動作滲出些微的血來。
她抿緊雙唇,身後忽然跑過什麼人。
祁桑霍然起身,視線追着那模糊的黑影而去,腳上步伐不停。
月光似乎被雲遮掩,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不知何時莫名起了霧氣,越發看不太清。
她眯起眼,再追下去便是任由他人牽制,便将手上的七業往前擲去。
七業劍直直落下,擋住去路,那人影似乎停下來。
在無人的巷子裡,祁桑戒備着走近,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緩緩轉身的人——
是一個半大的孩子,瞧着沒什麼危險。
那孩子看她靠近的動作,不躲不避,笑着道:“姐姐好,我叫錦瑟,不必擔心,你的朋友安然無恙哦。”
在對上這孩子幽藍眼瞳的那一瞬間,祁桑的意識像是被濃重的霧氣包裹,刹那間便昏了過去,直直往前倒去,一頭栽進這孩子的懷裡。
一旁的七業劍被什麼奇異的力量壓制,動彈不得。
祁桑昏過去的那一瞬間,她的臉上瞬間蔓延出燦金色的神獸脈紋,體内的天竅靈光蠢蠢欲動。
可名叫錦瑟的孩子執起她的手,似乎不受影響,視線落在布條上的血迹,抹去她臉側的血痕,輕歎一聲:“殿下啊殿下,何必卷進此事呢……莫非真要如兄長所言,皆是不可改的命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