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慕笥久既然從一開始就知曉此回試煉能得玄水鑒碎片,絕不會毫無準備。
她不覺得他會拼命來救自己,但絕對不會放過這塊碎片。
無論如何,退路該是有的。
玉牌未碎,證明此回試煉到目前為止,所有人皆是平平安安,接下來可能出現意料之外的傷亡麼?
她竟然一時拿不定主意。
單打獨鬥久了,自己養成一副無所謂前路如何、一頭往裡莽的沖勁,哪怕回了十四洲,收了這性子,可還是難免驚懼。縱然多番思慮,她行事是否還是不夠周全?能算到所有人的安危麼?能保證所有人都活下來麼?想法縱然是好的,可萬一有一個人死了呢?她要如何贖罪……
自己丢下晏淮鶴,一人獨身來此,放他與泉先的分身相搏,那可是通玄境巅峰的修為。如果晏淮鶴沒能赢過他,重傷或是更嚴重呢。
祁桑心中思緒百轉,盯着眼前的人靜靜看了片刻,随後呼出口氣,下定什麼決心:“好,我們合作,就隻是我和你。”
餘陵生有些錯愕:“殿、殿下?”
“你的存在與魂魄類似,那你我便以神魂立誓。你若拒絕,那此事沒得談。”她的态度堅決,對他毫不客氣。
祁桑接着說:“你助我破開此局,救下所有活着的人,拿到玄水鑒碎片,作為交換你也可以向我提出要求,你之所以幫我,就是出于什麼目的吧?”
餘陵生沉默一瞬,緩緩開口:“……我想向殿下讨一株月川槿。”
月川槿?
這人究竟是誰?
祁桑将劍移開,意外問:“就這個?”
“這便足夠。”
與他再三确認都得到同一個答案後,祁桑劃開自己的手掌,在半空寫出一道符文:“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永世不得輪回。”
餘陵生愣了愣,随之跟着她一起念道:“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永世……永世不得輪回。”
天道誓言結成一刻,兩人的眉心同一時間亮起一道金色的符文。
祁桑勉強放下心來,從芥子符中拿出幾包東西:“好了,這是月川槿的幹花,這是種子……你非要活着的整株,我也會想法子給你。”
餘陵生如獲重寶般将那月川槿捧着,眼底蔓延一絲真摯無比的笑意,他笑着道:“這些可以了,多謝殿下。”
“你不用如此稱呼我,就按之前來叫吧。”祁桑點了點頭,随之突然反應過來,“不過此地是夢境,這東西……”
餘陵生明白她擔心的事,解釋道:“此地與尋常的夢不同,畢竟是鏡中之夢,鏡中交換的東西,隻要不出現‘重置’,便是與外界毫無差别。”
他擡頭問:“那殿……姑娘需要我做什麼?”
“你說你是結界的半個主人,既然如此,你隻需要什麼都不做,跟着我不搗亂就可以了。”祁桑淡然道,這家夥還是放在眼底下看着比較好。
隻不過,就隻是為了月川槿?實在想不通。
餘陵生點頭:“好。”
走回城主府時,他已然将身上的變化藏了起來,也重新束起發。聽他自己說,他與泉先長相一模一樣。方才那個樣子,就是照着泉先慣常示人的那副面貌,怪不得越看越不順眼。
祁桑兀自問他:“你覺得我們的法子有幾成可行?”
餘陵生思忖片刻,回:“五成。加上我,大概是六成。還有三成在錦思小姐和錦年公子身上。最後一成,在兄長身上。”
“所以,泉先果然有後手吧?”她就知道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結束。
泉先分身被滅,鱗障消失,錦年态度有所松動,繼而讓她與他們三人提前彙合,這行動自然也提前了。
可他們還能守株待兔,再等等麼?
必然不能。
在不受控制的環境下,多呆一刻,都會加劇風險,此局不得不踏,這已經是最好的時機了。
希望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這餘陵生最好真的能派上用場。
“在下并不清楚,隻是從我在他的記憶中對他的了解來看,他若登台,不到戲罷,絕不會草率離開。更何況,此局他不是台下的看客,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