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原本争執的兩人立刻停了話頭。四人對視一眼,丢下圍過來的一群小怪物,以最快速度騰空而起,直向那道裂口而去。
漆黑深邃的封印缺口足有三人之高,源源不斷的穢氣從這道口子争先向外湧去。
而在裂口四周,則生長着數枝翠綠色的枝蔓,枝蔓從地上鑽出,于半空糾纏在一起,從遠處看,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碧玉之花。
枝蔓之前,立着一個緊閉雙眼的男子,幽藍的絲線于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遊動,随呼吸一起一伏。
若是有人能看見他身上淺金色、與裂口相連的螢光,便會驚訝地感歎一句他周身氣息的變化。
無魂至有魂——
玄水鑒結界徹底潰散之際,便是餘陵生回歸他身體的那一刻。
他在等候,等候屬于自己新生魂魄的脈搏。
祁若瑜有些不解,他還未與此人打過交道:“這是誰……”
“按照小鶴信上所說——”蘇居岸推測道。
筠澤接過話頭,笃定道:“是泉先。”
鳳箫笙輕聲念着:“南漆之地,有鲛人,名曰氐互。氐互之主,便為泉先——此人可不比翡玉好對付,萬萬不要輕舉妄動。”
筠澤道出自己的困惑:“可此地萦繞的氣息分明與琅玕一族類似,難不成翡玉也在?”
“此處若是屬于服常海的裂口,那麼便說明裂口之外,看守此地的人乃是翡玉。”蘇居岸思忖片刻,神情凝重,“或許是他們兩人都在?”
祁若瑜皺起眉,劍意升騰:“廢話那麼多做什麼?搶占先機,先攻他個措手不及。”
話音落,人便咻地飛出去了。
眼見祁若瑜已然起劍飛身而去,蘇居岸無奈地搖了搖頭,與筠澤對視上:“要不是小鶴也在,我真不該摻合此事……早知如此,就該和老靈尊一起,守在裂口前靜等你們的‘好’消息。”
他刻意将“好”字念重,筠澤聽來,不由得幹笑一聲,替自己挽尊:“至少,本座還是靠譜的。”
可就在祁若瑜揮劍砍上泉先的那一刻,眼前的人影驟然消失,隻剩一句極盡自負的笑音回蕩:“哈,急什麼?泉這不就到了麼?”
祁若瑜皺起眉,端詳着這些翠綠色的枝蔓,還沒看上兩眼,臉色霎時大變:“當心!”
這聲驚呼剛剛落入其餘人耳畔,便有一條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底竄起,重重往筠澤身上打去。
筠澤防之不及,隻得擡劍,以劍刃相抵,護住心口。
便是轟隆一聲,他被打退數十裡,背部重重撞毀一排樹木,那足有一人抱臂粗細的樹幹折斷,接連倒在地上,響起此起彼伏的笨重聲響。
“喲,看來這十四洲第一劍尊,名不副實啊。”
藤蔓縮回,那團團圍起的、如花苞般的枝蔓抽開,露出裡頭的人。
翡玉飛入半空,輕蔑地挑眉看了眼遠處的筠澤,視線移動,斜睨着滿眼戒備的祁若瑜,似乎認出什麼,她嘴角勾起,饒有興緻地大笑起來:“月川劍骨啊,上回碰上的那個身負月川劍骨的修者,叫什麼來着,她可是與我打上了三天三夜,叫人好生快意,念念不忘——你,可以嗎,小家夥?”
聲音還未落,人影便已動,全然沒有剛才與祁桑兩人周旋時的敷衍意味,第一招便已用了七成力氣。
她的速度太快,肉眼不可見。
祁若瑜全憑本能應戰,眨眼間,便已有數個來回,臉上、手上也落了好幾道傷。
若是單打獨鬥,怕是撐不過半刻便要落入下風。所幸,他也不是一個人來的。
理清戰局和排除完四周危險後,鳳箫笙與蘇居岸也一并加入戰局。
三對一,縱然淵罅是他人主場,方才開路之時他們都耗費了不少精力,也依舊能穩占上風。
被砸得有些暈頭轉向,勉強回過神的筠澤看了眼背上的傷,輕嘶了一聲,以神識搜尋氣息勞神費力,他思緒暫且無法集中,才會被翡玉直直打中。
這下可真是丢臉了。
他慢吞吞飛了回來,先是看了眼纏鬥的四人,應該用不上他。
筠澤将視線落到眼前的裂口上。
重晝劍在他手中一化千影,随他揮出的一劍而起,斬斷那些礙事的枝蔓。
筠澤化為一道劍光穿過裂口,來到佾城看見的第一幅場景便是自家好好的兩個小徒弟一個一身血躺在地上,一個被困住不得動彈、還被泉先出聲威脅着。
筠澤急着确認兩人的情況,全然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勢,随着一聲大喝,重晝瞬間脫手,急掠而出。
泉先聽到聲音蓦然擡頭,一線湛藍水光從他臉側劃過,削去一縷卷曲的長發,也在他臉上留下道深可見骨的劍痕。
躺在地上的祁桑偏頭看着狠狠貫入地面的重晝劍,長長呼出口氣。
總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