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來的臭小子,亂靠什麼?小桑,你快把他扔給他自家人看着,你扶得這麼好做什麼?”
說罷,竟然準備直接動手将晏淮鶴丢開。
筠澤連忙阻止,不認同道:“你做什麼?小桑扶一下她師兄怎麼了?我兩個徒弟相親相愛,你有意見?祁若瑜多大年紀的人了,還跟小輩過不去。”
“我就有意見了,你怎麼由着這小子占我家小桑的便——”
“别吵了。”祁桑打斷他們兩個人的話,吵得耳朵疼。
她看向顧淩霄帶過來的錦思,把晏淮鶴穩穩當當扶好,托付給了祁若瑜,叮囑道:“我還有事,你不許欺負我師兄。”
祁若瑜怔住,整個人僵硬得跟個鐵塊似的,被迫扶住這小子的雙手差點僵到抽筋。
好在蘇居岸不放心外甥落入祁若瑜手中,雖說還在氣頭上,但人可千萬不能再傷了,連忙從祁若瑜手中接過人。
“……多謝舅父,我還撐得住。”
晏淮鶴睜開眼,撐着手上的離厭劍,自行站直身子。
看他那慘白的臉色,總叫人覺得他在強撐。
祁若瑜啧了一聲:“我就說吧,這小子就裝!”
蘇居岸慢條斯理怼了回去:“月川劍君口上積德,不然等會兒祁小友教訓你,你又不開心。”
“蘇居岸,你莫要挑撥離間。”
“這怎麼能叫挑撥離間。祁小友還是很看重她的師兄的,小鶴,你以為呢?”蘇居岸挑眉看向不太好、但應該還能說話的晏淮鶴。
“……”晏淮鶴聞言,莫名想起她醉酒那一日的話,神情不自然地垂頭,輕咳兩聲,“劍君與師妹親緣所系,自然不同些。”
“聽見沒有,這小子還蠻有自知之明的。”
他們在這處争執起來,身在佾城之中的幾個人都已然聚了過來。
餘非祿是被言翩翩綁在一隻大夢蝶身上背過來的,鳳箫笙連忙施法穩住了他的傷勢,此番破境,也算因禍得福了。
錦思被顧淩霄抱着,穩穩當當放在地上。
她走過來,輕聲開口:“商姐姐——”
祁桑在她身前蹲下,坦白道:“抱歉,之前對你隐瞞了名字,我叫祁桑,扶桑的桑。”
“商姐姐也是桑姐姐啊,都一樣。”錦思笑了笑,将手中淡淡的光芒捧在眼前,語氣懇切,“桑姐姐,可以救一下二哥麼?”
“這——”
錦年氣息微弱,倒不是因裂口逸散的穢氣所傷,而是那枚玄水鑒的力量。
這可有些棘手了。
她并不知道如何治愈神器之傷。
鳳箫笙恰在這時走上前來,擡手揮出一道淡紅色的光點,包裹住它:“一隻蝶妖啊,大概是承受不了神器的力量,此刻自行沉睡了吧。”
“若我沒記錯,執明神獸休憩的那片靜水天潭有滋養魂靈、消弭神器之力的效用。”蘇居岸默默提了一嘴。
“真的嗎?這位仙人能請您——”錦思似乎看見了希望,說着便要跪下去。
鳳箫笙及時扶住她,道:“倒不是不願,而是靜水天潭隻有宿曜弟子才可前往,這宗門自古傳下來的規定我也做不了主。”
“宿曜弟子?”祁桑靈機一動,“不知前輩覺得她的資質如何?在玄水鑒夢境中還能有清醒的意識,以凡人之軀,破開結界,可否稱得上一句天資聰穎?”
“哦,小友有何想法?”鳳箫笙看向她。
祁桑取下手中的星鍊,将餘非祿贈予她的那顆摘下,将星鍊變小了些,拉起錦思的手,戴在她的腕間。
“聽餘道友說,這星鍊是宿曜弟子的身份憑信,這下總可以前往靜水天潭了吧。前輩得了一個聰穎勇敢的弟子,小思換取錦年生還的機會,一舉兩——這星鍊也起了作用,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
聞言,鳳箫笙笑了起來:“嚯,小友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她略作思索,認真打量錦思一眼,收徒但講一個眼緣,祁桑這提議也不錯。
她問錦思:“本座且問你,修道之途無盡時,山中歲月亦清苦,你可願拜入我門下?”
錦思喜不自勝,拱手見禮:“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遠處,一青一藍的兩道身影并肩而來。
藍衣那位是沈時微,他手上抱了把斷了弦的古瑟;青衣那位——
“青崖,喏,這就是你的新師妹了。”鳳箫笙瞥了眼沈時微手中的瑟,朝錦思問道,“上頭有這隻蝶妖的氣息,想必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錦思點點頭:“回師尊的話,那是阿姐的遺物。”
“既如此,一并帶回去吧。”
鳳箫笙點了點她手腕上的星鍊,眨眼間那張古瑟便化為一道流光,鑽入星鍊之中。
鹿青崖得了師令,從顧淩霄手中接過那盞人魚燭,臉上露出溫和的笑,站在錦思身後,以待後續吩咐。
言翩翩慢吞吞靠近,伸了個懶腰:“唉,忙活這麼久,也該結束了。”
“是啊,這摘星試煉就如眼前的廢墟,怕是毀了。隻是,于我們而言,倒也是一段不錯的經曆。”顧淩霄感歎一聲。
餘非祿起身,與幾人對視一眼:“我們當中沒有一人看見過玄水鑒碎片。”
“嗯哼,看來神器感應也會出錯呢,可要好好說道攬星閣一回。”言翩翩将大夢蝶收入袋子裡,眨巴眼道,“桑姐姐,這件事結束,也不要忘記我哦,記得來玄蒼找我玩!”
祁桑一手扶住晏淮鶴,揚眉應了一聲:“好啊,到時候還請翩翩以大夢蝶載我上蒼山。”
“一言為定!”
顧淩霄插嘴道:“怎麼隻有桑姐姐?我和餘道友就是陪襯了?”
“你們想來也可以啊,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可我們是同患難共進退過的生死之交!來者我言翩翩皆不拒!”言翩翩拍着胸脯保證道,“小思也可以過來玩哦!蝴蝶我最喜歡了!”
餘非祿淡淡笑起來:“那我改日便與錦思師妹一同登門拜訪了,你可千萬不可将我們趕了出去。”
見狀,鳳箫笙笑着歎了一聲:“這些小輩們倒是有趣——”
“确實有我們當年的風範,當然,我家小桑肯定是最厲害的。”祁若瑜接話道。
筠澤也笑起來:“這話我認同,我的兩個弟子定然是最好的。”
“也是傷得最重的。”蘇居岸輕聲道,“欸,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誰跟你一家人了?”
“誰應誰是呗。”
“你不要臉!”
祁桑無奈搖頭:“祁若瑜,你怎麼跟誰都能吵起來?”
祁若瑜備受打擊:“小桑,你怎麼不幫我說話?”
面對一臉委屈巴巴的人,祁桑毫不客氣地道:“不好意思,我胳膊肘往外拐。”
“原來在師妹眼中,我算外人嗎?”晏淮鶴突然在她耳畔輕聲道了句。
“……”祁桑無奈,威脅地瞪了他一眼,“不是昏了?不許說話。”
哪有不幫她怼人,還給她添亂的?
筠澤慢悠悠道:“怎麼能叫胳膊肘往外拐,我們陸吾才是一家的,祁若瑜你靠邊站!”
在場的陸吾另一位弟子沈時微淡淡笑着,不緊不慢地問:“所以幾位尊者,我們何時返程?”
幾人對視一眼,同時開口——
“現在,我必須回東都歇一歇,頭痛。”
“立刻,所有人的傷勢都耽擱不得,不用去水清天了,回陸吾。”
“馬上,我不把慕笥久往地上揍兩頓出氣,我就自請回去關禁閉!”
沈時微四平八穩,臉上挂着一副雲淡風輕的微笑:“好,那就各自打道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