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6第二章

跑！

強大如實質的壓/迫感急速迫近，如漆黑陰雲般攆來，再遲鈍的人都能覺察出不對。海姆達爾是個AI，AI講究的是效率而非武德，誰都不能肯定來的是什麼攻擊，又或者攻擊會有幾波。沒有人敢拿性命開玩笑，大家立刻掙命般跑起來。

多米尼克仗着身法高超跑得最快，淡淡一撇身影如同貼地閃電，迅捷得猶如一個幻覺。他眼角餘光瞥見阿斯特羅落在最後，毫不猶豫便掠到對方身邊，拽住他的手臂，“頭兒……”

阿斯特羅擡眼看他，蓦地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下一刻，隻聽“嘭”的一聲爆響，二人從原地消失。幾乎就在二人幻影移形的同一個刹那，虛空中伸出一隻巨大的、足有一人高的手掌，狠狠就是一抓，抓握之間力道甚巨，隐隐有種指掌之間連時空都要碾碎的感覺……然而再如何強大的一擊，首要都是打得中人，于是這隻巨手抓了個空。可惜阿斯特羅的落點似乎受到了一定幹擾，此時這二人不知落到哪裡去了。

眼看巨掌的主人就要在瞬間破空而出，李/明夜陡然回頭，擡手虛按向那隻巨掌。她的手套掌心星光浮動，隐隐勾勒出一個強大而詭異的符号——那是一個七芒星，卻是逆位的，形狀與正位七芒星似乎沒有什麼不同，氣息卻是迥然相異，隐隐與天穹上無處不在的永恒毀滅遙相呼應。上帝創世用了七天，此時這七天尾首相連，渾然一體，是結束也是開始，是世界的起點與萬物的終結。

——這一招的原理其實非常簡單，不過是逆轉“位面召喚術”的起手式與法術邏輯而已，李/明夜之前研發這一招，也不過是好奇心作祟随便瞎折騰罷了，她甚至沒有給這一招起名字，亦沒有多加練習，使其法則化。畢竟這一招在她看來威能一般，說穿了隻不過是能夠影響一定範圍内的空間穩定性，從而對空間法術造成絕大影響。正如她曾經對靳一夢所說的那樣，“我可以把亞空間的怪物召喚到現世，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幹擾空間波動。或許波爾格在空間魔法上的造詣勝過我，但如果我隻是搞搞破/壞，他是拿我沒什麼辦法的。”

——但是在這一方破敗終結的天地之中，或許是氣機牽引，或許是因緣際會，又或許僅僅是心血來/潮，靈光乍現。李/明夜蓦然有種感覺……

——自己似乎在無意中，觸動了什麼。

——猶如在遙遠的宇宙與飄渺的過去，一名年輕男子凝視那顆墜落的蘋果。

逆七芒星砰然爆碎，巨掌周邊的空間瞬間坍塌，亂流湍急，制/造出了一個恐怖的漩渦。光與暗，萬物與方寸，盡皆凝聚其中，歸于幽暗深邃的混沌虛無。漩渦爆發出強大的吸力，眼看就要聚合收攏……然而那隻巨手似乎感知到危/機，驟然爆發出無窮怪力，竟然又從虛空中掙出一隻手臂。

這兩隻手臂肌肉虬結，色澤漆黑如沉鐵，并無衣着裝飾，然而肌膚——或者疑似皮膚的體表——卻镂刻有繁複密集的花紋，粗略看去如同鱗片，又如同無數個細小的渦輪，似乎在永無止歇般地旋轉，每一次旋轉都能為這雙手臂提/供更多的力量。這兩隻巨臂一上一下，硬是抵住了漩渦，接下來便要發力，似要以蠻力将其撕/開！

李/明夜用/力握緊手指，眸中爆出璀璨如實質的精神力異彩，漩渦吸力大增，卻隐隐顫/抖，似是有失控的迹象。

機緣巧合之下，舊招式生出意料之外的新變化，這一切都需要練習試錯，揣摩總結，直至熟練掌握，可惜戰鬥中沒有試錯的空裕。勝利的天平是那樣的微妙，一邊是生，一邊是死，孰輕孰重，存乎一線。

如果李/明夜是孤身一人，那她已經敗了。等待她的隻有三種可能的未來——其一，被失控空間漩渦的吸力吸/入未知的虛無之中；其二，精神力被失控空間漩渦的吸力吸幹，然後被暴走的空間亂流卷入未知虛無之中；其三，巨臂的主人破空而出，将她擊殺。結果簡單明晰，一個“死”字足矣。

——然而她并非孤身一人。

以上種種說來話長，其實從阿斯特羅攜多米尼克幻影移形，至空間漩渦隐隐失控，不過區區五六秒而已。

然而這五六秒，對于其他人而言已經夠了！

伊恩第一個往前踏出一步，擋到李/明夜身前，本就像鐵塔一樣強壯的軀體一時間仿佛變得無比高大，巍峨如同山巒。刹那之間，以他周/身百米為界，狂風暴雪驟然止息，就連空間漩渦散發出的紊亂暴/動都有凝固的迹象。他雙臂一振，所有人身上皆是浮現出形如盔甲的土黃/色光芒，與一條若有若無的光之鎖鍊。這個技能俨然是在提升諸人防禦屬性之餘，将大家的生命連接到了一起，使他們能夠平攤所受到的傷害。他一步步走向漩渦與漩渦中的兩隻巨手，每一步都融化冰雪，留下深深的腳印。他的背影堅/不/可/摧，沉穩如大地，又高不可攀，可靠如高山。

然而有兩道身影比他更快，一個悍勇如狼，一個飄忽似鬼，赫然正是文森特與陳英華。

空間漩渦逸散出的恐怖亂流打在二人身上，猶如高壓電弧，灼得土黃/色光之盔甲滋滋作響。電光火石之間，二人似乎交換了一下眼色，緊接着有兵刃兇光刺目地暴/漲，猶如雷霆乍起，日月淩空！

仲裁者的刀身似乎驟然漲大一截，無形無質的血色刀芒化作銳不可當的鋒刃，一時間寬逾三尺，長過五丈，轟轟烈烈如血海般貫下。刀勢霸道狂烈，猶如天/道仲裁，威嚴堂皇，強橫無比。文森特在士兵階積累已久，力量屬性超過80點，仲裁者更是B+等級，堪稱神兵。這一刀還未落下，上方空氣急劇地湧動，發出驚雷一般的嘯叫，大地似乎受到難以承受的重壓，咔咔蔓延開蛛網般的皲裂。

天地都為之一小。方寸之間，仿佛隻有這一刀！

巨臂微微一震，如同感知到危/機，體表無數個渦輪齊齊疾旋，像是要從天地自然中抽取能量……可惜文森特這一刀堪稱是霸道獨絕，一時之間竟有種領域之感。此刀之下，沒有天地，沒有自然，沒有可以祈禱的神明也沒有可以取/悅的魔怪，隻有無窮暴戾無盡殺/戮的血海。

“當”的一聲爆響，如金石相擊，隻是音量漲了無數倍，文森特這一刀——準确來說，是這一刀的刀芒——似是斬到了某種極為堅/硬的事物上。刹那之間，血光大盛，刀芒崩解，轉為爆/炸一般的沖擊波……

——就在這時，月亮在血海裡升起來了。

那是一道冷月一般的淡淡弧光，當它亮起時，萬千星辰都為之暗淡，照出一雙秋水般澄明、平靜似冰雪的冷酷眼睛。它起時無聲，來時無息，每一絲氣息都蘊含了一種關于死亡的可能。像一個從成住直接快進到壞空的故事，最盛放時最凋零。

匕/首斜斜劃落，迅捷得仿佛夢幻，卻又緩慢到清晰可見，給人一種不論身在何處都無所遁形的感覺。它的落點就是生死的盡頭，永恒的寒冬，一切的終結，這一點确鑿得如同道理，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改變。

刹那之間，死門洞/開，天地有終！

又是“當”的一聲，與前一聲幾乎沒有間斷。光芒刺目地暴/漲，血海殺/戮與幽幽死意交織在一起，爆出堪稱恐怖的沖擊波，驟然地橫掃出去。

陳英華飄飄然猶如落葉一般輕/盈飛開，眨眼間已在數十米之外。文森特腳下使力，身/體藉由沖力彈回，如同離弦之箭。伊恩深吸一口氣，催化自身類領域場能力，消弭吞噬這迎面襲來的可怕沖擊。就在這時候，李/明夜仿佛把握到某個契機，手上用/力一握……

轉瞬之間，一切風平浪靜，就連狂風都由于伊恩的能力而平息，方才那一場激鬥猶如錯覺。然而地上落下了兩隻漆黑龐大的手臂，創口十分詭異——上半截斷口分别來自于文森特與陳英華的兵刃，因此有傾斜斷裂的紋理，下半截卻是平/滑無比，來自于戛然而止的空間之橋。最後時刻，李/明夜抓/住機會切斷了與彼方的聯/系，這使得敵人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李/明夜長長呼出一口氣，“哪怕現在就回歸，我也已經不虛此行。你們發現了嗎？可能是因為當初的聖主戰争永久改變了宇宙法則的緣故，在這裡使用一些可能觸動‘死亡’、‘終結’、‘殺/戮’一類規則的能力時，好像都會有不錯的效果增幅。”至少文森特與陳英華是這個情況，但她好像又有所不同……

——方才那一刹那，她似乎觸及到了更深層的一些東西，如同一扇光輝璀璨、蘊含有無限奧秘的大門向她微微敞開了一絲門縫。她隐隐生出一種感覺，自己得自D級宇宙的“位面召喚術”，這一門鄧布利多口/中久遠的、失傳的魔法，似乎并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