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7第七章
自從飛船進入超光速模式之後,太空旅行就變成了一件相當無聊的事情。
其實在這年頭,超光速模式下的太空旅行都大差不離。舷窗外頭永遠是一片藍,船體穩得堪比懸浮車,當真是如履平地;船員們來來又去去,忙碌而平靜。如果這艘船是客運船,那麼船裡多少會有些娛樂設施,豪華的有賭場酒吧遊戲廳棋牌室電影院音樂廳遊泳池之類,次點的或是航程較短的,基本也都配置有電視電影音樂遊戲,總之可以供人打發無聊的旅途。但很可惜,這是一艘長途貨運艦,因此以上種種娛樂項目,這艘艦上一概都無。若是排除船員們私人攜帶的娛樂用/品,唯一跟娛樂活動稍微沾點邊的,大概就是自助餐廳裡那幾個套/上美/女外殼且會說俏皮話的服/務機器人了。
顧名思義,貨運艦的設計目的是盡可能裝下更多貨,故而船上供人活動的區域實在是沒多少,其中一大半都還是運維機修的工作區域,充斥有各色亂七八糟的設備管線。于是這樣一來,活動範圍狹小,環境壓抑乏味,坐船就跟坐牢沒啥兩樣。好在一共也就那麼幾天,角鬥/士們又有模拟飛行軟件可供打發時間,故而即使是最閑不住的文森特也沒有——準确的說,是沒空抱怨。
要知道那模拟飛行軟件并不是飛行遊戲,而是個高标準嚴要求且信息量巨大的訓練課程,因此那玩意兒實在是相當的艱難枯燥,類似一個附帶實操演練的地獄級别駕考寶典。不同規格、不同用途的飛船,自然有不同的駕駛規範、操作要點、安全守則、結構說明和設備裝配,最令人吐血的是,這些東西在各個自然環境迥異的星域都還是不一樣的,就算飛行員在科洛桑星域能夠把标準機開得四平八穩,進了吉奧諾西斯的小行星環一樣會墜機。在點開這軟件之前,大家還在不知天高地厚地嘲笑莫裡安團隊的飛行員是個菜雞,點開之後通通都沉默了。
其實命運團隊與堡壘團隊的角鬥/士比起其它團隊來,有一個無可比拟的優勢:他們擁有九界主宇宙高等科技魔法文明出産的法則化戰術終端,這使得他們能夠對其它科技文明造物形成堪比降維打擊的碾壓。在實際飛行的時候,他們用不着手忙腳亂地去/操作那些複雜無比的屏幕、按鈕與拉杆,而是可以直接使用戰術終端接入控/制系統,通/過意念掌控飛船——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們至少得弄明白那些有可能會出現在他們所駕駛之飛船上的設備究竟是神馬東西,以及那些鬼東西究竟是如何發揮作用的。
如此一來,岡恩這個古代人姑且不提,就連李/明夜都學得昏天黑地,至于先前還宣稱“沒有男人能拒絕大飛機”的文森特,則無比強烈地期待起了傳說中的海盜窩。這一天,在衆多船員以及文森特的翹首以盼之中,海盜窩終于在望。飛船開始減速,退出高速飛行模式……忽然間,李/明夜放在桌上的聯絡儀響起,弗萊徹請她立刻去艦橋一趟。
李/明夜應了一聲,挂斷通訊,很是郁悶地歎了口氣:“我有不祥的預感。”
“我陪你去?”靳一夢問道。
李/明夜擺擺手,“不是這方面的不祥。”她頓了頓,郁郁寡歡地說道:“我隻是覺得……唉,我這裡還一堆東西要學呢!又得幹活了,讨厭。”她原本正枕着靳一夢的大/腿默記機載護盾發生器的相關資料,遂不情不願地起身,像貓一樣伸了個懶腰。
“也不一定是要幹活吧……”文森特極其不情願的聲音從旁邊上鋪傳來。在這個當口,“幹活”的用意可想而知,文森特真心不希望他期待了足足兩天的海盜窩之旅出岔子。
“沒活要幹,他們找我/幹嘛?不過……唔,往好了想,或許客戶隻是需要一些安全感也說不定。”
文森特顯然對此不抱多少期待,“希望如此。”
李/明夜随手抽/了件鬥篷披在身上,又拉下兜帽,深灰色長鬥篷如同陰雲一般籠罩住她。嬌美可愛的少/女在刹那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陰森神秘的鬥篷客。她再開口時,聲調亦有了微妙的改變,語氣變得平緩從容,聽起來有種靜水深流的寒冷。“反正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她說道。這是“路易斯·科蒂”的聲音。
實際上李/明夜确實知道得很快——準确的說,她一進指揮室就大概明白了。投影儀照射/出一片浩瀚星空,十五六艘大型戰艦與衆多大型飛船包圍着一顆星球,中小型飛船列成編隊,來來去去地巡查。她說道:“斯塔達夫卡奧斯被/封/鎖了?”
“看起來似乎是這樣。”艦長皺緊眉頭,神色焦慮,“我們不能再往前了,他們會發現我們——”
“他們已經發現了。”弗萊徹說道,他指向一支向他們靠進的戰鬥機編隊,“我們得後退。”
“從機型上看,這不是獨/立星球聯/邦的軍/隊。這些人是海盜,如果我們後退,他們就會攻擊。”李/明夜斷然說道。
“不論我們做什麼,都會被攻擊。”魯迪緊張地盯着那支戰鬥機編隊,這個商人被吓到了,“開啟護盾!把護盾的能量輸出調整到最大!”他沖艦長大吼,“我們必須趕快離開!”
李/明夜在心裡歎了口氣,“離開确實是一個選擇。把這艘戰艦的圖像放大,”她對操作員說道,後者顯然有些手忙腳亂,“快一點!”她不得不提高聲音。
操作員吓了一跳,幾乎像是被鞭/子抽/了一記般撲倒在操作台上。下一刻,那艘戰艦頓時充滿了整個投影圖像,外殼上的火焰标志形如三叉戟,鮮紅欲滴。
跑這趟任務之前,李/明夜也是做過功課的。在這年頭,雄霸一方的大型海盜集/團大多類似古早年間的黑/手黨,準确來說,是類似更加古早的封/建王朝。在這個王朝中,領頭團體通常是一個武/裝實力最為強大的家族,集/團内部的其他團體則可以被視為“王朝”旗下的“諸侯”。斯塔達夫卡奧斯海盜集/團的本家是鄧肯家族,标志是一顆被三叉戟刺穿的紅色恒星,而三叉戟形的紅色火焰,乃是斯塔達夫卡奧斯海盜集/團麾下諾克斯家族的标志。諾克斯家族是鄧肯家族旗下的強大“諸侯”之一。
從标志之間的關系可以看出,諾克斯家族跟領頭的鄧肯家族頗有淵源,實際也确實如此。諾克斯家族的創始人,即諾克斯家族現任帶頭大哥戴維·諾克斯的老爹,曾是鄧肯家族上一代族長的大副,後來又成了那名族長的女婿,換而言之,戴維跟現任鄧肯家老大歐曼·鄧肯是親戚,二人是表兄弟。當然李/明夜對這一點并不關心。事關權力,親兄弟翻/臉都是尋常事,更何況是表的呢?但周邊所有飛船都屬于諾克斯家族,這很不尋常。
面對戴維的封/鎖,鄧肯家族選擇閉門不出,而其他家族全部都在觀望。李/明夜心念電轉,刹那間生出無數猜測,“聯絡對方,告知對方我們是旭日工業的運輸艦,我方想要在此地停靠補給,并無惡意。請他們不要攻擊,我們會立刻離開。”她對聯絡員說道。
可惜這并沒有用處。戴維艦隊的飛行員水平其實挺一般,但擊毀商業運輸艦表面的護盾發生器也并不是多高難度的活兒,況且這商業運輸艦缺乏武/裝力量的保護。飛船陡然一震,警報系統發出刺耳的哀鳴,緊接着便旋轉了起來,指揮室裡的人頓時東倒西歪,尖/叫四起。
李/明夜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她聽見陳英華在團隊頻道裡抱怨,說星際時代還不如大航海時代——彼時東印度公/司外出做生意,人家至少開的還是武/裝商船呢,炮膛子比人/大/腿都粗,一般二般的海盜哪裡敢來造次?
“其實船上有武/器。”李/明夜淡定說道,“不過都是些……合乎法/律規範的武/器,比如爆能槍和能量盾。可能還有幾輛不具備太空飛行能力的懸浮車?你也得理解一下客戶,他們出關時要過審/查的。”
“這些有什麼用?對方是他/媽/的一支艦隊!”文森特沒好氣地說,“難怪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行星級武/裝都他/媽泛濫了,探索者公/司在潘多拉待了五六年,卻連該死的藍皮原始部落都搞不定。這裡的法/律簡直就是狗屎。”
李/明夜聳聳肩,“誰讓貿易聯/盟加入了獨/立星系聯/邦?所以法/律就被修訂了,現在的共/和國/法/律對商業活動很不利。客戶确實可以向附近星域的成員國申請護航,也可以申請共/和國武/裝押運,但是……”魯迪大叫着投降,跌跌撞撞地撲向操作台,她往旁邊挪了挪為他讓出道路,在團隊頻道裡繼續說道:“這得排隊。況且潘多拉也太遠了,遠遠超出共/和國的範圍,現在又在打仗。對了,客戶投降了。”
“哦。”
“好。”
“也是新鮮,這還是我第一次投降呢。”
對于這一結果,角鬥/士們都表現得相當之淡定。就客戶的角度來說,雙方差距太過懸殊,壓根就沒啥可打,索性不掙紮了直接躺平,等保險公/司的贖金談判,這也不失為明智之選。實際上若非魯迪跪得太快,李/明夜也會建議他放棄抵/抗直接投降,省得到時候鬧出傷亡來,搞得事态升級。
對于旭日工業這樣的跨星域大公/司而言,船如果開價太高還有可能丢/了不要,随便海盜拿去拆了賣,但人是必須要贖回的,每一個人質都值一筆不菲的贖金,因此這年頭的海盜集/團也不像媒體渲染的那般窮/兇/極/惡。他們在劫持大公/司運輸艦時極少殺/人越貨,甚至如果沒有遇到太大的抵/抗,海盜還會盡可能地保證人質的生命安全。畢竟人家出來做海盜也是圖财,死人和破銅爛鐵能值幾個錢?
“客戶或許不在乎,但保險公/司介入必然會拖長時間,我可沒空陪他們耗那麼久。”李/明夜語氣淡淡,“而且我也不想在歐文那裡背上一個丢人的差評。凱特?”
“知道了。”陳英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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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事果然跟常規劫持差距不大。在運輸艦投降之後,諾克斯海盜集/團/派人登艦,接掌船隻控/制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被荷槍實彈的海盜逼進餐廳,機器人則通通被趕到了餐廳的另一邊。餐廳已經是運輸艦上最寬敞的艙室,仍舊不堪重負,不僅擁擠,更是嘈雜。一名船員控/制不住地發出尖/叫,表示自己想要上廁所,于是一個海盜走過來,往他小腹上重重踹了一腳……這人的生理危/機被這一腳解除了,與此同時,他也因禍得福,獲得了比其他所有俘虜更加寬敞的個人空間。
另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正在清點機器人的數目,之後便會将它們趕上飛船,運到海盜的艦上。沒有人會為這些機械造物支付贖金,它們的唯一下場就是被清零,等待着販賣或是拆解。待人與機器人的數目皆被清點完畢,餐廳終于稍微寬敞了一些,一半人坐到了椅子或餐桌上,另一半人則坐到了地/下,持槍的海盜們在人群中來回巡視。這時李/明夜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發現陳英華已經不見了。
李/明夜平靜地合上眼,重新點開模拟飛行軟件,一頁頁地默記各種資料參數。文森特則在團隊頻道裡表示這裡的氣味太過難聞,遂強烈要求陳英華務必盡快解決,否則就要請他吃飯。陳英華罵罵咧咧地叫他滾,随即宣布十分鐘解決不可能,她還得轉機去旗艦,至少需要二十分鐘……二人好一通讨價還價,啰嗦程度比之堡壘亦毫不遜色。
李/明夜終于被吵得受/不/了/了:“你再幹擾她,她可能就需要半小時了,讓我在這裡待半小時,我可能會殺/人。”
“你可千萬别殺/人,一殺/人氣味更糟。”文森特說道。在座諸位通通都殺過人,自然知道/人一死必然括約肌松/弛,屆時屎尿屁齊出,再加上血/腥味……這屬實有些令人作嘔。
“我也不想殺/人,海德倫毛的衣服沾了血沒法洗。”李/明夜從兜帽底下瞪了文森特一眼,随後又瞪向把她僅有的兩件海德倫鬥篷之一給洗縮水的靳一夢,“看在奧丁大神、我這身衣服和我至今沒有學會的清潔法術的份上,閉上嘴好好背書。”
“你那時就該帶黑色的。”文森特心有不甘地嘀咕,還是乖乖閉上了嘴。
文森特才安靜下來沒一會兒,土著那裡又出變故。正安靜間,兩名海盜忽然從人群中拽出一人,粗野地喝罵:“你這小雜/種,鬼鬼祟祟地發什麼牢騷?我剛才說了,不許交頭接耳,否則割掉舌/頭!你願意做第一個是麼?”
那人沉默不語,瞪着海盜,又是驚恐又是憤怒,仔細分辨,卻是憤怒更多。另一個海盜劈手便給了他一巴掌,“少給我作出這幅傲慢無禮的樣子!”那海盜一口啐在這人臉上,接着揚手又想打,忽然又改變主意,“嘿,尤倫。”
“幹嘛?”
“或許你不該割他的舌/頭。”這海盜說道,“這家夥可以換贖金,所以我們該對他親切點兒。”他沖着這人陰森森地微笑,“舌/頭隻有一個,很寶貴,但眼珠子卻有兩隻。”
名叫尤倫的海盜嘿嘿一笑:“好主意,戴夫兄弟。你總是比我更有招兒。”
這人驚恐地四顧。遠遠近近的海盜們饒有興趣地看了過來,無一人制止。魯迪嗫嚅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在荷槍實彈的威/逼下閉上了嘴。這人尖/叫着奮力掙紮,卻被/幹脆利落的一槍托重重砸在小腹上。尖/叫/聲仿佛遭到掐斷般戛然而止,他的身/體痛苦地蜷起,直往下倒……然而兩名海盜卻将他架到餐桌上,像是展開一隻熟蝦一樣将他展開,剝出臉來。
挖眼有許多方式,亦有許多可以使用的工具,但海盜們似乎更喜歡就地取材。旁邊走來一個海盜,笑嘻嘻地遞來一隻勺子,這勺子顯然來自于餐櫃。“用這個。”他說道。那二人決定接受這一建議。
剛剛被痛擊腹部至半昏迷、又即将被勺子挖眼的可憐人似乎略微回過神,發出含糊不清的細微痛吟。尤倫扒/開他的眼皮,眼看金屬勺将要落下——
“真惡心啊。”一個輕柔平靜的女聲忽然響起。
“誰?”尤倫大怒,“是誰,誰在說話?”他擡起頭,很輕/松便發現了李/明夜。她正從人群中站起,深灰色鬥篷如同陰雲一般裹/住她整個人,僅僅露/出小半張臉。她周/身空間呈現出肉/眼可見的、微妙而煎熬的蒸發感,飽滿旺/盛的精神力被完全地釋放,仿佛黑/洞般龐大沉重,将周邊一切物質壓/迫得痛苦不堪,甚至于,開始扭曲……
“是個……女人。”戴夫驚愕地說。他并不僅僅驚愕于對方的性别,更是驚愕于自己竟然感到了恐懼。這種恐懼發乎本能,無需後天教授,不必任何經曆,就像沒有活人知道摔死的滋味,但他們仍舊懼怕高樓、險峰與深淵一樣。
戴夫的感知很低,但李/明夜釋放出的威壓已經如水落石出般明顯,就連草履蟲都會聞風而逃,即使草履蟲恐怕并不能理解她的可怕。當他意識到自己是如此的恐懼之後,緊接着湧上的是成倍的惱怒,“看呐,這裡有個女人!我們正愁沒有樂子呢,看來這些家夥還挺聰明,知道在船上準備一個女人。”他誇張地大聲嚷嚷起來,舉起槍指向她,附近所有海盜都随同他一起。即使有一些槍口是顫/抖的,但身在集體中通常會使人獲得勇氣。
面對十餘隻爆能槍,李/明夜恍若未覺。她隻是微微歎氣:“若是想要樹立權威,正确的做法應該是炫耀自身的強大,而非殘/忍。”她頓了頓,笑了,“可惜大多數像你們這樣的人會選擇後一種,或者說,你們其實無法分清這其中的差别?如果真是這樣,我似乎應該同情你們才是。過去受了很多罪吧?”
“你的廢話太多了。”戴夫喊道,“珍惜你還能說話的時間吧,小騷/貨。為報答你的廢話,我決定從你的嘴巴開始幹起。我要敲掉你所有的牙,隻留下舌/頭,因為它還有用處——”
“僻眼歸我。我猜她/的/下/面已經被/幹得跟抹布一樣又幹又松了,我喜歡緊繃繃的洞。”遞勺子的那名海盜叫嚣道,其他人亦迅速跟進,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值得一提的是,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人向前走哪怕一步。這情景有些荒誕,卻不難理解。言辭跟行動還是存在區别的,比如,所需要勇氣之多少的區别……即使他們人/多/勢/衆,且手持槍/械,但他們依舊恐懼。
——如果有哪一個海盜能夠稍微冷靜下來,就會意識到情況不對:他們身處太空之中,在這種船體單薄的運輸艦艙室中使用穿透力極強的爆能槍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他們不一定打得準。正确的選擇其實是□□,可是在面對李明夜時,他們下意識就拿出了自己最強大的武器,而可疑的是,外頭——尤其是監控室——竟然沒有人來阻止他們……
早在戴夫口出污言之時,靳一夢便擡起了眼,目光森冷肅殺。他的手臂微微一動,然而未及拔槍,李/明夜便按住了他的肩膀。她很有耐心,站在原地,等待海盜們說完——然後海盜們真的說完了。沒辦法,沒人付諸行動,也沒人開/槍,甚至沒有哪位勇者敢于擔當第一人,向話題中心那位淡定異常的女子挪上哪怕一小步,若是再說下去……如此明顯的虛張聲勢,哪怕是海盜也會覺得尴尬的。
待嘈雜稍歇,李/明夜環視一圈,從兜帽下/注視向尤倫,微微一笑,柔聲說道:“勺子的用處是輔助就餐,你/媽媽沒教過你嗎?我猜你的童年生活缺乏一些常識性教育,隻是我不太肯定,你是缺少一隻勺子,還是缺少一個媽媽?你可以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