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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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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言辭極其刻薄,但聲音柔和悅耳,像是一匹柔/滑細膩的綢緞,流淌進尤倫的耳中,舒/爽得令人幾乎想要發出呻/吟。然而這匹綢緞的每一根經緯都滲入了她的精神力,這是“原力·控心”之術,糅合了一點點的奪魂咒。尤倫盯着她,兇蠻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茫,他放下手中的槍,“我沒媽。”他說道,“我媽是奴/隸,我不知道哪個是我媽。”

“尤倫?”戴夫驚恐莫名。他下意識遠離了尤倫,這情況太不對勁了。

“噢……你可真是個惹人心疼的小可憐。”李/明夜的聲音仍舊在持續,溫柔平和,循循善誘,“請告訴我你父親的情況。”

“我爸也是奴/隸——”

“尤倫!”戴夫發出一聲大喊,他幾乎下意識就向李/明夜開/槍了,其它海盜也是如此。有人在恐懼下已經顧不得自己身處運輸艦的艙室之内,摟住扳機連續射擊,十數個槍口/射/出密集的光束,一時間隻聽砰砰連聲——

但也僅此而已了。以戴夫的眼力,實在很難看清方才那一刹那究竟發生了什麼,他隻能看到那身披鬥篷的怪異女子身旁突然站起了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大男子,男子的手中綻放出光芒,依稀構成了一隻巨大的、倒扣狀的光芒之罩……然後所有的攻擊都如同泥牛入海般平息,徹底煙消雲散。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可是還沒等他對這詭異的情況産生任何思考,更大的變故發生了。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胸前一股巨力撞來,他直接倒飛出去,嘭的一聲撞到牆壁上。暈頭轉向間,他隻覺身前火/辣辣的疼,身上嵌着許多奇怪的碎片,傷口潺/潺流/出/血來,兩隻手臂則扭曲成怪異的形狀,皮膚幾乎燒焦了。戴夫恍恍惚惚擡起頭,才發現自己的所有同伴都遭受了與自己一樣的待遇——有人以超出他們想象的速度與準頭,在頃刻間将他們所有人手中的爆能槍通通打爆了。

靳一夢仍舊坐在餐椅上,姿态安閑,神色平靜。他将手/槍的彈匣取出,一顆顆壓/入嶄新的子彈。岡恩收回手,“不要打斷夫人說話。”他警告道。說完後他沒有再坐下,而是站到李/明夜的側後方,就像他無數次在那個遙遠的巫師世界中所做的一樣。

戴夫懵懂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眼前這一切一定是幻覺……沒準是因為今天不是他輪值,所以他抽的銷/魂棒有些太多。該死的迷幻棒!還有人站着嗎?他心想,勉強環視一圈之後,他發現尤倫分毫無傷地站在原地。不過……

那身材魁梧、粗/魯兇/惡的海盜直/挺/挺地站立,手中的爆能槍垂落在大/腿旁側,沒有對方才的變故作出任何反應。這大個子就像一隻失去提線的乖順木偶,胡子拉碴的臉龐上唯有茫然空白的神色。

李/明夜發出一聲柔和的輕笑,尤倫也跟着笑起來,他的提線被續上了。“剛才我們正在聊天,你的朋友們打斷了我們,他們太無禮了,是不是?他們叫什麼名字?”她柔聲問。

尤倫木讷地點頭:“我們正在聊天,戴夫、馬科、瞎子鮑勃、羅伊斯、古裡安、威斯……”他一口氣把剛才開/槍的海盜們都點名了一遍,“……打斷了我們。他們太無禮了。”

“他們不該這樣。”李/明夜說道。

“他們不該這樣。”尤倫贊同道。

“尤倫……”戴夫試圖喚/醒自己的同伴,可惜他剛才受了重傷,隻能發出極細微的聲音。外面看監控的是哪頭豬?他無力地想着,怎麼還不來救我們?

“這樣做很不好,缺乏禮貌。為保證他們以後不會再這樣做,你應該教訓他們一頓。”李/明夜的聲音溫柔無比,“應該教訓得狠一點,他們才能記住。你認為呢,尤倫?”

“我應該教訓他們一頓。”尤倫重複道,“應該教訓得狠一點,他們才能記住。”

“為防止他們記性不好,把他們的舌/頭割下來吧。”李/明夜語氣淡淡,“這是唯一的辦法,尤倫,隻有這樣他們才無法再次打斷别人聊天。我知道你擅長這個,你能幹得很棒。”

尤倫像得到誇獎的孩子一樣笑了起來,“你說得對,我确實擅長這個。”他誇耀道,接着便毫不猶豫地轉過身,走向離他最近的戴夫。

戴夫驚恐欲絕,無力地往後挪動,喉/嚨裡咯咯作響。尤倫在他身前蹲下,一把薅住他的脖子,掰/開他的嘴,拽出他的舌/頭。寒光一閃,戴夫從肺腑中發出一聲充滿痛苦的模糊慘嚎。那一小坨血/淋/淋的肉被抛在地上,尤倫站起身,走向下一位。很快的,慘嚎再度響起,隔幾分鐘,又是一聲,又隔幾分鐘,再是一聲……

李/明夜整了整鬥篷,重新坐回餐椅上。她一手撐着下巴,悠然望向捂住嘴、喉/嚨裡咯咯作響、身/體蜷縮如熟蝦的戴夫,“現在分清強大與殘/忍的區别了麼?”她輕聲笑道,“強大是一種資本,殘/忍卻僅僅是一種選擇。強大需要高昂的成本,但殘/忍……隻需要一點點想象力。”她聳聳肩,“在沒有資本的時候,做選擇是需要格外小心的。”随後她合上眼,點開模拟飛行軟件,繼續默記資料。

一時間,除去海盜們的慘叫掙紮之外,餐廳裡一片安靜,就連船員與考察團這樣的“自己人”也不例外。這些可憐蟲被吓到了。尤倫在完成自己的割舌大業之後,又像一隻失去提線的木偶一般乖乖站立,迷茫、懵懂而乖順。過了片刻,艦長與魯迪來找李明夜,他們看起來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微微躬着身,試探性地提出想要奪回船隻。

“不用這麼麻煩,目前大家隻需要等待即可。”面對客戶,李/明夜的語氣堪稱溫柔平和。她禮貌地請二人坐下,耐心解釋道:“即使奪回船隻控/制權,我們也無法逃脫對方艦隊的追擊,更何況我們目前的資源已經所剩不多,護盾發生器又壞了……若是離開了斯塔達夫卡奧斯,我們去哪裡補給燃料和生活物資?壞掉的護盾發生器也需要修理更換。這一切都必須在地面進行,我們需要一顆友好的、距離我們很近的行星。”

“可是,斯塔達夫卡奧斯……”

“它現在确實不友好,”李/明夜說道,“放心,我會讓它變得友好。既然接了雇/傭委托,我一定會将委托完成,隻是……”她忽然莞爾一笑,“魯迪先生,請您不要因為今天所受的驚吓給我一個差評。”

.

在等待的時間中,李/明夜又跟客戶們聊了會兒天。她一如往常,态度溫和,言辭懇切,話語诙諧,但今時不同往日,客戶們在面對她時,态度簡直就跟秋後的麥子似的,齊刷刷矮去一大截,雖不至于卑躬屈膝,卻也是小心翼翼。李/明夜在随口一句玩笑之後,能明顯感到魯迪在絞盡腦汁地思考回/複,而這種态度無疑是她所願意見到的。

李/明夜需要他們的敬畏。這并不是因為李/明夜有多虛榮,僅僅是因為她需要。

沒辦法,魯迪真的太慫了。這家夥很擅長見風使舵捧高踩低,搞辦公室政/治絕對是一把好手,可惜牆頭草這一特質雖然有助于升遷,卻也注定了他不會有多勇敢。缺乏勇氣的人向來缺乏決斷,而擅長左右逢源之人,事态順遂時往往很是英明,可一旦情勢略有逆風,必定跑得比所有人都快。偏偏他還是考察團的團長……

——當然了,以李/明夜來對标魯迪其實是相當不恰當的,二人的實力閱曆心态壓根就不在同一檔次。魯迪并非軍人,普通人有幾個見過血的?這家夥遭遇海盜劫持,吓尿實屬常事,能鼓/起勇氣策劃跑路,已經算是人中豪傑了。

為防止自己的支線任務毀在這家夥手上,甚至的,為防止魯迪在經受被劫持這一挫折後撂挑子不幹拍拍屁/股回科洛桑,李/明夜決定把考察團以及運輸艦的決策權握到自己手裡。她來決定,然後他們服/從,這樣最好不過。李/明夜本來就是當慣了老大的人,身上的大佬氣場雖然性質較為溫和,濃度卻是極高,又借助方才的血/腥事/件迅速樹立起自身的權威……魯迪正坐在她對面,隻覺壓力撲面而來,遠勝面對旭日工業集/團老董。可憐魯迪明明身為客戶,在她面前卻連腰都挺不直。

在閑聊過程中,李/明夜刻意不提及自己的關于“讓斯塔達夫卡奧斯變得友好”這一行動的下一步行動計劃,而魯迪雖然多次欲言又止,神色焦灼,卻終究是沒敢發問。她冷眼看着,終于感到滿意,遂微笑說道:“您似乎有些不安?”

“啊,是的,我……”

魯迪話未說完,餐廳大門轟然打開,走進一群海盜。世界有刹那的沉默。很顯然,雙方都對自己所看到的畫面頗為意外。

“不要傷人。”李/明夜說道。

仿佛投石入水,打破一池平靜。下一刻,兩邊同時發出大叫,船員們驚恐地躲藏,海盜們驚恐地舉槍——

血色光芒驟然暴起,如飓風般刮過門口,頃刻之間,一掃而過。隻聽一陣叮鈴哐啷的亂響,海盜們手中的爆能槍通通隻剩下半截,另外半截砸落在他們腳下,斷面光滑無比。

喧嚣在刹那間平息,大家都驚呆了。文森特在門旁止住腳步,慢悠悠踱了回來。岡恩剛剛拔/出劍,見此情景,便默默收了回去。

“真是沒有默契。”文森特對岡恩埋怨道。後者聳聳肩,顯然并不打算搭理這一指控。

李/明夜伸出手,場上唯一一把完好的爆能槍從尤倫手上飛出,落入她手掌心裡。她握住槍,指向領頭的海盜:“你現在冷靜到可以交談了麼?”她平靜發問。

那海盜瞪着她,“絕地武士!”他尖/叫起來,“這是個絕——”他沒能說完這句話。李/明夜開了槍,粒子束從他張大的嘴巴射/了進去,精準地穿透顱腦。海盜在刹那間死去,失去生命的軀體像沉甸甸的布口袋一樣倒在地上。

“很顯然我不是。”李/明夜回答了他,随即将槍口指向旁邊那位,“你現在冷靜到可以交談了麼?”她重新問道。

事實證明,親手宰過至少幾個人的亡命之徒,在面對生命威脅時遠比普通打工/人更加容易冷靜。那海盜瞬間高高舉起雙手,作出标準的投降姿态,臉龐挂上極度惶恐又極其谄媚的笑容:“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女士。小人知無不言。”他的舉動提醒了其他人,刹那間,解兵聲稀裡哐啷響成一片,門口長出手臂的森林。

“很好。”李/明夜說道,“說出你們來這裡的目的。”

“老鄧肯大人死了。”

“老鄧肯大人讓歐曼大人掌/權……”

“但是羅伊斯這個雜/種不同意。”

“羅伊斯是老鄧肯大人的繼子,他劫持了歐曼大人。”

“對對,沒錯!那個該死的雜碎。戴維老大聽到消息之後就帶我們來這裡了,我們要把歐曼大人救出來。”

……

海盜們争先恐後地回答,唯恐答得太慢,又挨上一槍。通/過他們七嘴八舌的講述,李/明夜很快便了解了當下的情況:

——鄧肯海盜集/團的老族長去世之後,其子歐曼繼位,其繼子羅伊斯發動政/變,劫持歐曼,意欲迫使其讓渡權力,誰知歐曼早早便召喚了自己的好兄弟兼忠實追随者戴維趕赴斯塔達夫卡奧斯,說是幫忙張羅一下老鄧肯的葬禮,實際用意是讓兄弟點齊兵馬給自己壯壯聲勢,震懾一下“鄧肯王朝”的“前朝遺老”以及諸多“親王”,這先見之舉保住了他的性命。戴維·諾克斯趕至斯塔達夫卡奧斯星球之後察覺情況不對,遂第一時間封/鎖該星球與外界的通訊,以防消息洩/露,引發更多變故。經過一番遠程談判,雙方(羅伊斯與戴維)談崩,戴維徹底封/鎖斯塔達夫卡奧斯星球,目前雙方仍舊處于僵持之中。時至今日,距離老鄧肯葬禮的舉辦還剩三天,準确的說,是61小時37分。

李/明夜那是什麼人物?聽到這裡,已經心中有數了。她頗有些惡趣味地笑了一下:“我是問你們來餐廳做什麼。”

……呃。

“戴維老大想見俘虜中一個叫路易斯·科蒂的人。”一個海盜小聲嘟囔道。

“那就請帶路吧。”李/明夜的目光掠過魯迪,略一停頓,“魯迪先生,您也跟我一起來吧。”

“我?”魯迪顯然有些不安。一方面他希望能跟在李/明夜身邊,這令他有安全感,并且他也确實不是很想待在此地;但在另一方面,他同樣不是很想去見一個惡/名昭/彰的海盜頭/子……

海盜們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頭腦。其中一人看起來膽子比較大,小心翼翼地提出意見,“戴維老大沒提他想見其他人。”然後急忙分辯,“女士,這一路上還有其他崗哨,卡索水手長已經……呃,已經不能應付他們的詢問了——”

“如果你自己拿不準,”李/明夜友好地建議道,“可以問一問你們的戴維老大,願不願意多接待一位客人。”

那海盜呆呆地看了李/明夜一眼,從倒地死去的卡索身上找出通訊儀,不多時,又呆呆地擡起頭:“戴維老大請你們過去。”他還小聲嘀咕,“奇怪……戴維老大的脾氣什麼時候這般好了?”

李/明夜聽後不由失笑。她收起槍,示意對方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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