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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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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8第十五章

“小時候,我很喜歡我的叔叔。”年輕人輕聲說話,聲音低如自語,“我從小就喜歡烹饪。我知道一整頭羊需要封進泥裡焖烤三天,到了第二天,香味就會從泥土的縫隙中滲出來,最後滿屋子都是香氣——可這時候,羊肉其實還沒熟透,許多人這時候就拍開泥封,這是不對的。到了第三天,羊肉熟透了,蘸上醬料吃味道很香,但要是把它切片煮湯,加入香料多煮一段時間,滋味會更好,這件事就連竈房的奴/隸都不知道。我叔叔知道這件事以後,親自去祝融氏定制了一整套烹饪工器,從能使火燒得更旺的竈,到能使肉熟得更快的鼎、甗和罐……一切一應俱全。叔叔跟我一起享用了我烹饪的豬肉,他說他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肉,我知道他是騙我的,他可是去過姜水!大家都說那裡有全天下最好吃的肉。但我聽了之後依然很開心。”

“我還不記事時生過一場大病,為救我性命,父親向老祖祈求賜福,老祖回應了父親的祈求,要求他獻上半個沃野以做犧牲,我父親便去了,一去就是四年半。當他終于完成征服,回到王宮,我做了羊肉給他,希望能與他一同慶祝勝利,可是他砸碎了我的鼎,踢飛了我的甗,一把火燒了我的竈房。他說這是低賤的奴/隸工作,問我是否想要當奴/隸?我當然不想。于是他把叔叔送我的廚具丢進燃/燒的竈房裡,施法催動火焰,将它們熔鑄成了一把劍。他把劍丢給我,告訴我:這才是王的工具。我知道他說的沒錯,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進過任何竈房。”

“就在那一天,我明白了另一件事:叔叔送我廚具,希望我玩物喪志,失去追逐勝利與榮耀的王者之心,變得軟弱和不配為王,這樣他就可以當王了。但老祖永遠不會選擇他,因為我将會成為一個真正的武者,為老祖奉上無數的勝利和榮耀!”年輕人挺/起胸膛,目光灼灼如燒,堅決而充滿自信,“到了那一天,老祖必定會選擇我成王——就像當初,他在叔叔與父親之間選擇了父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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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旌旗如雲。

城中充斥着惶恐、猜忌與不安,如同陰雲一般籠罩着湯谷,壓得金碧輝煌都黯然失色。無須刻意打聽,靳一夢在陰影之間縱躍時,輕易便從路人的竊竊私/語中獲知了情報。

——大約兩個月前,即黃帝氏族在少昊國中舉辦祭祀儀式的當天,公孫黃帝軒轅氏秘密随祭祀人員抵達湯谷,拜訪少昊國主句芒,後于梧桐苑中遇刺。黃帝雖是強大的法相,然而刺客的兵刃上塗抹有至陰至寒至污/穢的劇毒,甚至能腐蝕法相的生命。“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死不息。有油盡燈枯,就有薪火相傳。”黃帝留下這樣兩句話,随後溘然長逝。

法相乃是半神,能夠弄死法相的毒絕不簡單,正因為此,刺客沒有當場斃命,而是被句芒下令關/押了起來,拷/問毒藥的來源。黃帝遇刺一事的後續沒有被公之于衆,然而在少昊國/民間,對此事已經有定論了——黃帝的敵人确實為數不少,然而衆所周知,洪荒裡有兩位用毒大家,一位是炎帝神農氏,擅醫者自然也擅毒,另一位是巫族大國奢比國的國主屍,劇毒乃是其天生的肉/身本事,而不巧的是,這二位還有點兒關系,一向走得很近。黃帝自搭上天庭之後勢力大漲,一直在圖謀稱霸人間界,遲早要跟人間界的另一位人族霸主炎帝以及其背後的巫族祖巫會對上,故而大家都猜測,必是那炎帝神農或祖巫會買通刺客動了手。其實死一個黃帝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在于黃帝明顯是妖族天庭在人間界的代/理人,而人又偏偏死在少昊國,句芒大人又是半巫,怎麼看怎麼不清/白。萬一天帝震怒,降罪于少昊國,可該如何是好?

可想而知,軒轅氏剛死不久的那段時間裡,少昊國可謂是人心惶惶,好在各地客商很快帶回消息——黃帝一死,還未等天帝降罪,軒轅丘就先起了内亂。這内亂起得如此之迅速,或許其中有人刻意挑/撥,不過歸根結底,還是黃帝死得确實不是時候。

公孫黃帝軒轅氏雖是一方霸主,然而并非是真正至高無上、說一不二的帝王,他隻是軒轅丘的王。大家之所以稱他為霸主,是因為他統領麾下諸多氏族、部落與國/家,那些勢力雖然各有其王,但彼此領土不同、語言不通、甚至信奉各自的祖靈,隻是尊他為共主結成聯/盟,并聽領他差遣罷了。軒轅氏活着時,他是神與人的化身,道與德的凝聚,理與法的标杆,可是他倉促逝世,情勢便起了變化。炎帝虎視眈眈,巫族伺機而動,諸多氏族王國人心浮動,皆有恢複獨/立之念,隻是顧慮天帝,不得不暫時按捺。

這是軒轅丘之外的變化,而軒轅丘之内,同樣好不到哪裡去。按照人族的習俗,黃帝死後,這國君之位該是父死子繼或兄終弟及才是,偏偏黃帝既有弟/弟,又有兒子,幾個弟/弟不算太老,幾個兒子亦不算太小,各自聚攏了一票支持者。除此之外,那八王女公孫獻雖然按繼承歸屬合該無緣國主之位,但她深受天帝寵愛,因此亦有支持者追随。公孫獻年齡極輕,容貌又美,還是女子,故支持她的貴/族多半是野心勃勃之輩,但亦有忠心信奉天帝的虔誠之人願意為她肝腦塗地,其勢力同樣不可小觑。這樣一來,軒轅丘内部的情勢之複雜混亂,同樣是可想而知了。

國主之位懸而未決,更兼之外有炎帝雄踞,内有奸/臣作亂,這段時間裡,軒轅丘可謂是新聞連連。此時此刻,能将一盤散沙的軒轅丘凝聚起來的事物并不太多,仇/恨,或者說大/義,正是其中之一。于是黃帝遇刺兩個月之後,其幼子公孫昌意繼位國主,八王女公孫獻任大巫,麾下各大勢力首/腦組建長老會,三方達成一緻,揮師少昊國。

“這夢做的……”靳一夢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他本以為夢境主人就是句芒,可是以句芒的修為,哪怕做夢也必定是“清/醒之夢”,應該百分百順心如意才是,怎麼會夢到這樣的倒黴事?除非……“要麼夢境主人不是句芒,要麼當年應該真的發生過類似的事,以真/實為基礎進行演化。”他結合蠱雕酋長所言作出判斷,“黃帝應該确實是遇刺了,隻不過既然黃帝最後成了天帝,刺客肯定沒能得手。如果黃帝真是秘密出訪少昊國,肯定是有啥不可告人的事兒要跟句芒商量,如果刺殺沒造成啥後果,那肯定是會被黃帝和句芒捂住,絕對不會爆出來的。當年應該真有人死了,而且是很重要的人,隻不過不是黃帝,而是另有其人……”

靳一夢眉頭微皺,他在思考第二個夢境支柱的可能人選。在用變天擊地大/法探知過蠱雕酋長的記憶之後,他得知夢境中亦有時間流動,在無外人幹擾的情況下,則以“以夢境支柱為主角的事/件”為核心循環流轉,比如第一重夢境其實是開始于“酋長率重抵達少昊國籌備祭祀”,結束于“酋長完成祭祀”,之後便又重新開始,中間大約消耗夢境時間一個月左右。自己先前遇到的那次“重置”極其倉促,竟然是開始于“酋長開始祭祀”,而非“籌備祭祀”,十有八/九是因為自己等外來者驚擾了夢境主人之故。

夢境時間比現實時間更加漫長,第一重夢境距離現實最“遠”,因此在第一重夢境坍塌之後,第二重夢境更接近現實,其“循環用時”應該少于第一重夢境。既然黃帝遇刺是兩個月前的事,而夢境裡樁樁件件都跟黃帝遇刺有關,那麼這裡的“循環事/件”應該是與此相關的另一樁事了。

除了七零/八落的神話傳說之外,靳一夢對洪荒幾乎一無所知,此時竟然置身其中,還得從那些連神話傳說裡都沒有記載的破事兒中尋找線索,這着實令他相當頭痛。“這兩種夢得分開來看。”他在心裡思索,“就跟酋長那次打赢了一樣,成功刺殺黃帝,是夢境支柱的夢,是前因;眼前這情況是夢境主人的夢,而且還是已經坍塌了一次、更接近現實的夢,是結果。所以我得找到跟黃帝遇刺有關的人,而且……那個人絕對非常非常希望當時嗝屁的是黃帝。”

這範圍其實仍然不小,因為黃帝的敵人确實不少,而且很顯然的,大多已經化作了曆/史的塵埃,就連名字都不曾流傳于後世。隻不過,如果黃帝當時是秘密出訪少昊國的話……

按照靳一夢的經驗,黃帝遇刺之事中,意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麼是黃帝那邊出了内鬼,要麼是少昊國這裡出了岔子。“而且行刺的人多半跟之前那個倒黴蛋有關。”他在心裡判斷。這是十分明顯的,否則那蠱雕酋長必定在祭祀上就直接被人給砍了,不會搞出“刀下留人”這一套。

靳一夢對這段曆/史一無所知,自然對行刺之人毫無頭緒,好在他無需像從前處理李/明夜與自己遭遇的無數次失敗行刺一樣仔細排查,而是隻要過去溜達一圈,找出那唯一的生魂即可。

皇宮,城外大營,監獄,三個可能地點。正在靳一夢作此想法,決定先去監獄看看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街道上起了些許變化……

為傾聽民衆私/語,靳一夢在一處檐下的陰影中停留略久——其實不過半分鐘左右。忽然之間,整條街上的民衆都停步,好似時間突然靜止。商販止住吆喝,路人不再邁步,街邊玩耍的幼童亦不再大呼小叫。他們齊齊轉頭,安靜地看着靳一夢栖身的陰影,千奇百怪的異族臉孔整齊劃一地裂開,露/出……他的面容。幾十張,幾百張,全都是他。

這些面孔統統呈現出死相,或烏黑或青紫,或濃綠或棕褐,或腐/敗或幹硬,或皮/開/肉/綻或骨碎肉糜,每一張臉都有一種不同的死法。它們的目光在陰影附近巡弋,随着眼球的轉動,腐血如濃漿般自眼眶流下,肉裡不斷冒出蛆蟲、蒼蠅與飛蛾。“該去死了,”它們拖着腳步,向陰影移動,“該去死了……”

“啧。”饒是靳一夢見過的死人堪稱是堆積如山,乍見此景,仍是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神識攻擊?”他腦海中掠過這個念頭,當即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遂毫不猶豫,縱身掠入另一片陰影之中。

刹那之間,寒光驟起,撕/裂方才驚悚的一幕。長街之上恢複往常,不再有屍魔的腐爛痕迹。隻見一隻兇猛的隼形異族如迅雷般當空直落,利爪如同掏入水面一樣,掏入靳一夢方才置身的陰影之中。随後那雙寒光凜凜的雙目又向他看了過來,“少昊國律衛在此。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異族喝道,“你的令牌呢?”

半分鐘,靳一夢心想。在他破除第一重夢境之後,可想而知那夢境主人有多想殺他,但或許是因為尼德霍格烙印的緣故,以法相之能,也得半分鐘才能發現自己。這固然說明了夢境的龐大與夢境主人思緒的繁雜,畢竟若是在現實之中,法相想找他其實是用不着半分鐘的,而在另一方面……

——在第一重夢境之中,那離現實最遠、夢境主人意志最為深沉的所在,他找到己方幾人,用了接近一個小時!

對方是法相,且殺意甚堅,夢境越近現實,他便越強。這一系列思緒在電光火石之間掠過靳一夢的腦海,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

異族守衛喝呼不絕,巨翼如雲,翎毛似鐵,利爪如鈎,縱掠似電,追逐着靳一夢的蹤迹,抓入一片又一片陰影。雙翅卷起狂風,打得街道上柱倒屋塌,喉/舌綻出驚雷,轟得行人們七竅流/血,然而那些行人們視若無睹,木偶般呆滞,目光追随着一片又一片的陰影移動。迷離夢幻如極光虹影的天穹亦是起了奇異變化,能量激烈地湧動,形成一個又一個龐大的漩渦,依稀是一隻又一隻滴血的怨毒眼睛。它們俯視着大地,急切地尋找外來者的蹤迹。

忽然之間,異族守衛的眼中流露/出喜意,他揮爪探去,迅如驚電,“看你往哪兒跑!”一聲厲喝,抓進陰影之中。爪尖傳來觸感,似乎碰到了什麼物體,先是堅韌中略帶柔/軟,似乎抓入了一具極其強悍的肉/體之中,然而下一刻便有大力傳來,觸感是異乎尋常的堅/硬!他頂毛一下子炸開,現出駭然之色,極力拍動雙翼,試圖騰空飛起……

“锵”的一聲,如同金鐵相擊,鮮血四濺,一團黑影倒飛而出,赫然是那異族守衛。隻見他翎毛蓬亂,慌亂地扇動雙翼,腳部有多處彎折,尖銳的鈎爪已經斷了兩個,殘爪激/射而出。其一若子彈般穿過數十人,打得血肉橫飛,餘勢猶未竭,“嘭”的一聲重重釘入一堵青磚石牆,兀自嗡嗡作響;其一沒入道旁房屋之中,刹那間五六間屋舍猶如猝死般坍塌,磚塊亂飛,塵煙彌漫。

一道龐大黑影從陰影中探出——那是一隻漆黑龍爪。

龍爪大如屋舍,鱗片漆黑深沉,掌心裡幽幽暗暗,混混沌沌,仿佛有一整個世界在其中無聲無息地坍塌和崩解,萬/事/萬/物複歸混沌的本來面目。龍爪伸出,從容不迫,在那異族守衛的眼中,每一片鱗片的每一次反光、每一根筋腱的每一次舒張,都清清楚楚、纖毫畢現。然而那異族守衛就是無從躲避,亦無法掙脫,隻能眼睜睜看着那恐怖的龍爪向他抓來,不快也不慢,以無可消解的沉重,與無可言說的磅礴。

不對,是時間,時間變慢了!異族守衛雙目圓睜,尖喙張/開,似乎想要發出尖/叫……然而那龍爪已經将他握在掌心,用/力合攏。羽毛、血肉與骨骼無聲消融,龍爪再張/開時,掌心裡不留半點殘渣,唯剩混沌氤氲,幽暗迷離,深邃内斂如黑/洞。龍爪退回陰影之中,陰影複歸沉默,就像這世上/任何一片影子一樣,無人能看出其中曾經醞釀有怎樣可怕的殺機。

——在外人眼中,方才那驚世一擊隻是一瞬間、甚至比一瞬間更短的事,若是沒有法相的目力或高超精妙的目法,恐怕就隻有高級科技宇宙中最高端的專/業影像設備,才具備有捕捉這等稍縱即逝之幽微影像的能力。這是靳一夢的天賦“子彈時間”,在他登臨天人合一、并學習了許許多多古道功/法之後,所呈現出的奇特變化。

“光陰隻不過是幻覺。”尼德霍格曾經如此說。彼時是靳一夢的二階段兵者試煉,昔日的最偉大者為他開口授課,一字一句宏大悠遠,依稀有群星伴随,大日閃耀,天花亂墜,地湧金蓮,萬物演化,混沌具現。“時間并不真正存在,而是一種标準,是度量世間萬物的尺度。一沙一世界,一人一天地,沙會老,人會老,天地宇宙亦會老,隻是老的标準各有不同。幾百年彈指一揮,人/世/間幾番輪回,正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尼德霍格關于“時間”的這番言/論,說句老實話靳一夢是暈乎乎的沒聽太懂。這講的不明不白也就罷了,關鍵是不僅沒啥可操作性,更是很像角鬥/士們在即時通上發的各種曆練感言小作文,故而他當時聽聽也就過了。可是不知為何,當他天人合一之後,獨自于修/煉大廳中修/煉之時,偶然開啟“子彈時間”之際,這番話卻忽然在他腦海中回蕩,刹那之間,他若有所悟……

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體悟用在敵人身上,效果出乎意料。或許是因為這是夢境世界之故,有關時間的“标準”與現世不盡相同,影響他人的“時間”分外容易。與此同時,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成百上千幾萬幾十萬/人,其實統統是一個人的化身,而事情……其實可以也更輕/松地解決。

你身懷本尊的法相之力,解決夢境主人不在話下,尼德霍格曾經說。現在他真正相信了。

“一沙一世界,一人一天地。”靳一夢輕聲說道。從陰影裡看去,城池浩大偉岸,虹穹無邊無際,人煙熙熙攘攘,屋舍錯落俨然,完全是真/實世界的模樣。如果不知就裡,誰能猜到這不過是一場夢?

先前用錯了方法,好在還來得及。靳一夢歎了口氣,“讓一切都簡單點吧。”他低聲自語,接着便躍出陰影。

靳一夢此刻并非/人形,亦非暗夜精靈,而是一隻碩/大無朋的黑龍,生有人面、羊角、七爪與十三翼,飛在空中時,陰影遮天蔽日,覆蓋整個龐大的城市。不及尼德霍格那橫壓無數宇宙的偉岸沉重,卻依然很雄偉,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在巨龍的感知裡,城市裡的一切緩慢得接近靜止。萬籁無聲,世界是如此的安靜,唯有他行動自如,一如既往的迅捷。

不止一如既往,甚至更快,快得逾越閃電,甚至超越了時間。黃金龍眼猶如兩輪明月,居高臨下地俯瞰城池,将一切鎖進漆黑豎瞳裡。“找到了。”他在心裡說,随後伸出一隻龍爪,當空拍下。

好像一座山峰轟然直落。即使尚未接/觸,急劇壓縮的空間仍舊碾得下方石頭融化,屋舍粉碎,血肉崩解,一切物質的形體都不複存在,通通于無聲無息中寂滅,化作渾渾噩噩清清濁濁的混沌。屋舍崩飛之後,下方石闆化作飛灰,被這一擊/打得四散蕩開,露/出了地/下的布局——那似乎是一間牢/房,牢/房裡有一個年輕人。在近乎靜止的時間中,他抱着膝蓋蜷縮在牢/房角落,下巴擱在手臂上,神情呆滞木然。

冰融化成水,時間重新流動。

龍爪落下,在半空中化為一隻人類男子的右手。這隻手五指修/長有力,皮膚白/皙卻略顯粗糙,掌心與指腹泛黃,有粗砺的厚繭。年輕人愕然擡首,恰好看見那隻右手四指收起,一指點出,輕輕落在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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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偏僻髒亂的廉價客棧裡。

油燈早已燃盡,竹簾遮住了唯一的窗戶,房間裡昏暗無比,暗沉沉的如同永夜。年輕人出神地望着油燈,鼻端嗅到動物油脂散發出的焦臭。原來動物和人、奴/隸和貴/族沒有分别,他心想。至少燒起來時是這樣。

“少主,小人已經打聽到了确切消息——祭祀将在三日後的正午舉行。”死士的聲音打斷了年輕人的思緒。“您想救人,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機會,但是……少主,請聽小人一句勸……”

“不要勸了。”年輕人打斷了死士。

死士稍一猶豫,仍堅持說了下去:“公孫獻率軍攻破王城之日,小人本該為守護王宮流盡最後一滴血,但小人沒有。”他沉靜地說,“并非是因為懦弱,而是因為老國主和相侯命令小人保護您離開。接到命令的還有其他八個兄弟,其中三個死于國破之日的亂軍之中,兩個死在逃亡的路上,還有兩個圖謀将您賣給軒轅丘,如今隻剩下小人與芒泗。我們兄弟二人的性命與靈魂都屬于老國主,老國主既然囑咐我們保護您的安危,那麼我們就必然會這樣做,并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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