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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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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們的忠心。”年輕人說道,“但我必須救王父與王叔,他們活着,沃野國就還在。他們若是不在了……”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隻要救下他們,有朝一日定能收回故土。黑土地還在等我們回去。”

“或許吧。”死士凝視年輕人,“但老國主和侯爺一定希望您能平安活着,這也是他們的親口囑咐,活着才有将來。軒轅丘勢大,跟他們作對太過危險,更何況七日後的祭祀場面盛大,戒備必定十分森嚴。”他稍一猶豫,話鋒一轉,“對了,遵照您的吩咐,芒泗當了幾件珠寶,價/格很好。他打聽了一下,若是您打算在湯谷城安頓下來,這些錢足夠捐長居令,還能餘下一些錢購置宅院。”湯谷是享譽萬界的繁榮自/由港,在死士看來,若是少主往後願意在這裡生活,實在是再好也沒有了。他放緩語氣,努力誘/惑:“您不是一直喜歡姜水麼?芒泗在回來的路上恰好看見有姜水人蓋的院子正在出/售,房子很新,打了煥新咒和生樁,安穩牢固,萬/世無虞,後院還有個大爐子——”

年輕人再次打斷了死士:“把錢拿去買馬,或者牛,哪個便宜買哪個,越多越好。”他慢慢說,“敵強我弱,隻有搞亂形勢,才有取勝之機。”

“您打算……”死士微微一怔,旋即恍悟,“少主英明,這是個好主意。”他先是贊同了他,随即斟酌了一下用詞,“隻是祭祀重地必然戒備森嚴,有公孫獻和虎豹衛在,畜/生恐怕沖不到廣/場。再說了,大群牲/畜十分引人注意。”

“我知道他們的厲害。”年輕人說,“所以不能光靠獸群,而是要找其他人來打頭陣——人族使館附近是中心城區,祭祀一開始,人隻會更多,就算公孫獻能一把太陽真火通通燒盡,她也絕不敢這樣做。把畜/生分開安置,逐次合流,從稍遠的地方趕過去。畜/生毫無智慧,隻有一腔蠻力,隻要發起/性子來,又見到前方有群落奔馳,必會跟随……”他細細地跟對方解釋,看來他思考這個計劃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二人又針對這個計劃仔細推敲片刻,“……按照祭祀流程,王父與王叔不會那麼早出來,而是會暫時被押在旁處,我們正好渾水摸魚。外面什麼動靜?”

二人一同向窗戶望去。死士瞬間警惕起來,通體爆出森冷酷烈的殺意,好似乍然脫離樊籠的兇獸,意欲擇人而噬。他示意年輕人退後,自己緩緩踱到窗前,手指壓出一條縫隙。片刻之後,“木神衛在搜人。”死士做出判斷,“不是湯谷律衛,應該不是沖我們來的……但木神跟軒轅氏私交甚笃,對方說不定能拿到您的影印。改變容貌需要時間,小人建議您暫避一下。”

……

狹窄暗巷之中。

穿過光與影的界限,好似打破了某層目不可察的隔膜,血/腥味忽然間撲面而來,濃郁刺鼻。死士頓時被驚動,毫不猶豫上前一步,擋在年輕人身前。

陰影中,一團人形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要拿出武/器,然而卻沒有多餘的力氣。看來方才那微弱好似氣泡的隐藏結界,便是他為保全自己性命所能作出的全部努力了。

年輕人從死士身後打量這重傷之人,忽然咦了一聲:“木神衛?”這人雖然身受重傷,血流滿地,卻也能隐約分辨出衣着。碧衣金甲,百鳥朝鳳,頭戴翼神盔,赫然也是木神衛的打扮。

重傷之人聞言,勉強支起眼皮,打量年輕人一眼。年輕人臉上肌肉蠕/動,正在緩慢地改變形貌,但這變化才剛剛開始,故而其外表仍舊與本真面容有九成相似。這木神衛雖重傷瀕死,但到底是天人合一大圓/滿的高手,眼光銳利依舊,一眼便認出了年輕人的身份:“沃野國餘……少主,原善?”他呵呵一笑,“若在平時,礙着句芒,我必抓你,但現在……你快走吧,他們就要來了。”

年輕人轉身欲走。那重傷近衛忽然又開口:“等等。”他喘了一口氣,平複氣息,好讓自己能更流利地說話,“我不管你為何而來,但是……軒轅丘滅了你的國,公孫軒轅,你……咳,你恨不恨他?”

年輕人霍然轉身:“你什麼意思?”

“公孫軒轅要來找句芒,三天後,梧桐苑,重光門,正午。”似乎是回光返照,那重傷近衛的目光忽然明亮起來,手上也多了些力氣。他從随身囊袋中掏出一個墨玉小瓶,“這瓶毒藥連太陽都能熄滅。”

小瓶一從囊帶中掏出,頓時陰寒徹骨。這并非指溫度,而是某種……任何活物都能感覺到的、難以言喻的極緻森冷。刹那之間,生命好似脫離肉/體,置身于玄冥九幽的最深處,不見天日,反反複複的沉淪。如果太陽代/表生命,那麼這瓶毒藥就是死亡。光耀如太陽都有熄滅的那一天,就像任何人命中注定都有一死。星鬥也會寂滅,諸神亦有黃昏。

“你是巫族的人。誰給你的藥?”死士立刻問,“炎帝?九黎王?還是奢比國主?”

“公孫軒轅不會帶多少人,最多隻有一兩個近衛。”重傷近衛沒有搭理死士,隻是盯着年輕人,目光灼灼如燒。“他們是至交好友,他信任句芒。這是唯一的機會。”

年輕人猶豫片刻,終于還是走向重傷近衛。他俯下/身來,十分謹慎地将墨玉小瓶推入囊袋之中,之後拿走了整個囊袋。

重傷近衛長舒一口氣,目光黯淡下去。方才近距離接/觸那瓶“死亡”,似乎更多地消耗了他原本就所剩無幾的生命。“這個十分寶貴,原本不該給你……”他含糊地說,“但是……句芒太厲害了……隻是一個不小心,他就發現了……二夫人跟了他那麼多年,說殺就殺……都死了……”聲音逐漸低迷,終成絕響。

……

“少主,小人辦事不利,隻弄來了一套木神衛的服裝。”

“你故意的?”

“少主啊……”一聲歎息,“行刺黃帝與擾亂祭祀都是極端危險之事,由小人和芒泗去便成了。尤其是行刺黃帝,不論成功還是失敗,小人都絕無幸存之理。但您要活着,您必須活着,因為這是老國主的囑托。如果芒泗足夠幸/運,他也能活下來,他擅長耕作、放牧和商貿,這都是小人不具備的本事,小人一生所長唯劍而已。如果一切都失敗了,他能幫助您在湯谷城,或是您想去的任何地方安頓下來,保您生活無憂。”

……

“少主,屬下辦事不力!”一處暗巷裡,另一名死衛一身狼狽,神情悲憤,“城裡查得好嚴,大群牲/畜的安置根本瞞不過律衛所,小人隻能将它們分作小群,安置在西城區各處。獸群引起了一些騷/亂,但是……因為獸群分得太散了,以至于無法及時合流,也無法形成足夠的沖擊,被律衛所分而擊之。小人……”

年輕人面色慘白,但還是擺擺手:“這不怪你。巫族奸細在前幾天被句芒發現,我早該想到他們會加強警戒……”他聲音轉低,迷茫自語,“不,我确實是想到了,但是……我不是王父,也不是王叔,我想不出其他辦法了……”忽然,他意識到自己從此之後再無王父,亦無王叔,刹那間五内俱焚、肝膽俱裂。身形搖擺欲墜,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血來。

“少主?少主!”死衛吓了一跳,趕忙搶上來扶住。

“無事。”年輕人抹了抹嘴,強行冷靜下來,“不知芒薊那裡怎麼樣了?”他望向梧桐苑的方向,忽然間打定主意,“黃帝若是死了,必定會引發混亂。我們換張臉過去看看。”

……

“他們剛才說,老國主還活着?”死衛又驚又喜。

“按照禮儀與兩國之間的關系,祭祀結束之後,公孫獻一定會來拜見句芒。”年輕人思考了片刻,忽然低聲問:“你是北方有名的禦獸大師,方才那些牲/畜應該不會通通被律衛所殺滅,總有些被趕去他處,亦有些逃離的零散。你還能找到多少牲/畜?”

“小人這就去找找看。”

……

群鳥如暴風般亂舞,群獸似海嘯般沖殺。在這天威般的災變之中,衆人或惶恐奔逃,或奮力拼殺,或各自為戰,或拼死護主,情勢一片混亂,獸群與人群融為一體。縱有強者,亦是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隻得緊緊護衛在公孫獻的太陽金烏旗幟之下,保護軒轅丘八王女的安危。

見此情景,年輕人不退反進,縱身躍出,徹底融入這片混亂之中。他正在竭力尋找熟悉的面孔,父親,叔叔,重臣們,是誰都好……忽然之間,他的手臂被攥/住。“少主,您快走吧!”死衛大喊道,“我已經全部看過了,全都是軒轅丘的人,老國主不在這裡……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年輕人沒有說話,他緊緊盯着太陽金烏旗。旗幟之下,是一張華貴精美的坐辇,如此熟悉,在噩夢中經常得見。珠簾掩映間依稀有一道身影,青衣烏發,儀态高華,缥缈勝仙人。

巫毒還有剩,年輕人心想。他發現自己從未像這一刻一樣冷靜過。世界變得清晰,一切在心靈深處纖毫畢現,最清晰的是兩道呼吸。沉重的,輕/盈的。他的眼前異常明亮,好像開天辟地的一瞬間。

他聽見了命運的聲音。

“為我開路!”年輕人厲聲喝道。

……

靳一夢收回手,将思緒從年輕人的夢境中抽/離。後者茫然地望着他,目光呆滞,神情空白,忽然一抽,嘿嘿傻笑了起來,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嘴角淌下口水。

——在被句芒親自搜過魂的人,又不過天人合一初期,元神甚至還不如靳一夢穩固,自然隻有變成傻/子這一個下場,哪怕有來生也是一樣。但他确實是活人,是生魂,是萬千虛假裡的唯一真/實。幾萬年,或者說,在這永恒循環的七個日夜裡,一直都是如此。

“是時候解脫了。”靳一夢輕聲說道。他的目光和聲音都很柔和。

迎着年輕人癡/呆的凝視,他從儲物空間裡抽/出一把黑黝黝的短斧。這把短斧看起來平平無奇,隻是被他握在手裡時,隐隐約約有金芒流竄,星星點點,凝而不散,與他腕上的戰術終端交相輝映。斧柄末端打有一個小小的徽記,那是一個盧恩魔文,誕生于奧丁之/子巴德爾之死,代/表了漫漫的長夜、永恒的終結和命定的死亡。

——這是阿斯加德戰士的武/器,曾經屬于阿薩神族侍衛長哈根。在送他武/器時,那個真正的阿斯加德戰士告訴他,這把斧子可以殺死靈魂。

鮮血騰起,化作道道白光,猶如流星般四處迸射。殘損的牢/房、迷幻的虹穹、天空中的魔眼與由遠及近的喧嚣人聲……一切的一切,都生出片片皲裂,仿佛一張太過蒼老、飽經摧折的圖畫。世界在裂解,迅速分崩離析,化作一片片着火的飛蛾,四散紛舞,灰飛煙滅。

在“世界”消失之後,周/身唯剩一片虛無的漆黑。沒有光與影的分别,沒有物質與能量的離合,沒有時間與空間的變幻,就像……置身于黑/洞或是深海裡。

靳一夢擡起頭,看到上方隐隐約約透出光芒,他正欲“上浮”,卻發現那光芒正在疾速向他接近。他索性不做反應,淡然等待。

“最後一個夢就要到了。”宏大悠遠的神明之聲響在他心頭,“關于這裡的真/相,你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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