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11第二章

“Holy f……”

李/明夜拼盡所有的修養與克制，止住了這一聲脫口而出的低呼。這麼多年過去，經曆過如此之多的變故與磨砺，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失态過了。

李/明夜的失态是有原因的。當他們真正降臨的那一刹那，她所有已穿戴裝備的“隐藏外觀”功能都失效了，幸而她之前将許多裝備部件更換為全/套的銀河共/和國深空探索裝甲，因此浮現于體表之外、裝甲之内的，不過是武/器與裝飾而已。緊接着她聽見“當啷”兩聲聲，那是她的“心之所向”與“真/實之眼”掉落在深空裝甲内空裕之處的聲音。好在B+級凱伯水晶比較扛造，那水晶球這麼掉一下，竟然沒有碎。

——但這空裕之處是本不應該存在的。

李/明夜這一身銀河共/和國深空探索裝甲是不合身的，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一旦選擇“穿戴”，那法則化裝甲合不合身，本該是她無需考慮的問題。但現在裝甲内部多出好大空裕，她猝不及防間往下跌落，無數電極線與神/經連接接口頓時被扯得一團糟。下一個刹那，她用原力懸浮起來，穩住了身形。這時她有些慶幸己方幾人都穿戴了全/套裝甲，并選擇了“顯示裝備”，否則恐怕當場要爆衫……即使不爆衫，也另有一番麻煩，整理起來恐怕不太雅觀。

“我的數據欄、鬥獸場徽章附帶亞空間和通訊頻道都消失了。我猜你們也是一樣。”李/明夜冷靜地施展原力·控心，将她的話語傳入其他同伴的心靈之中。雖然失去了通訊頻道，但她聖者境的修為與苦心學習獲得的知識都還在。她一邊取下電極，一邊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我未能完全掌握、需要借用鬥獸場法則化渠道引導釋放的技能難以使用。總之，鬥獸場徽章所附帶的功能似乎暫時被/封印了，我胸口的徽章顔色十分黯淡。部/長，你囤的那些魔法材料想必拿不出來了吧？”

“正是如此。”阿斯特羅的聲音傳入李/明夜心中，平靜淡然，一如既往，“無妨，它們以後總能派上用場，至于你的技能……你能擁有它們，就意味着你能釋放它們，隻是需要一定的練習，除非……”他略一停頓，意識到了更大的麻煩，“我們需要仔細排查一下我們所掌握的能力與身上的裝備，假如與此地底層規則不合，恐怕會無法使用。”

諸人一時默然。片刻後，“我的都可以用。”唐正最先傳音說道。真武堂中人的修行講究不假外物，他對鬥獸場法則化技能系統的依賴程度最低。

靳一夢的影像在其他三人心中一閃而逝，伴随着一句話：“我的也可以。”略一停頓後，“你們都有看見嗎？”

“我能看見，他們想必也能。你這……是用變天擊地大/法/制/造了一個幻覺？”李/明夜略一停頓，詫異低語，“我們能互相攻擊了……”

“就像土著一樣。”阿斯特羅說道，“好在我做土著也做了三十年。”

李/明夜想起第一次進入阿斯加德時，海姆達爾那響徹寰/宇的号角，不由歎了口氣：“我應該知道原因。”她并不認為出現這一狀況的原因是本宇宙底層規則強大到能夠否定鬥獸場法/理，就算是主宇宙都不可能厲害到這等程度……應該是堡壘、真武堂甚至至高榮耀的哪位做了手腳的緣故。

經過短暫的檢/查之後，諸人發現所有帶入本宇宙的裝備皆可使用，隻是裝備主動特效和少許被動特效需要無法再用他們的老辦法激發，需得重新摸索激發方法。除此之外，他們的技能方面也并無問題，隻是現在他們再想要使用技能，就得完全靠自己了。

四人中受影響最大的是靳一夢，這家夥身上是沒有帶子彈的，一顆都沒有，彈/夾裡子彈一打光就沒了。不過他表示壓力不大，隻要找到材料就可以輕/松手搓，更何況李/明夜還有煉金術，哪怕沒有指定材料，也能找到其它物品替補，分分鐘搓幾百發出來。

其次則是阿斯特羅。沒有魔法材料，并不意味着阿斯特羅無法施展那些需要使用材料的魔法，隻是代/表他必須耗費自身法/力模拟那些材料的特性，注/入魔法模型之中代替材料部分來使用。這樣一來，他的施法時間自然就延長了，而假如他對物質方面的魔法不精或對該類物質了解不深，則會導緻施法失敗。幸而阿斯特羅作為堡壘備受培養的下一代總負責人，他所享有的教育資源相當豐富，對物質方面的魔法也頗有了解……實在不行的話，在法術模型中嵌套進去幾個召喚魔法或煉金魔法也就是了。

總之，在經過約兩分鐘的短暫卻周詳的檢/查之後，四人完全掌握了自身的變化，并通/過天人感知、探查魔法、深空裝甲自帶的掃描系統等手段，确認了周圍環境的無害，并做了初步的環境和法/理規則分析。直到完全确認安全之後，他們才開始拆卸裝甲，用自己的雙眼而非裝甲内部屏幕來觀察外界。

此時他們正在地底，戰術終端分析顯示距離地表約470米，附近無中大型生物活動迹象，亦缺乏直接通往地表的通路。目之所及，大約是過去尼福爾海姆與其他八界的運輸站，建築的大部分結構都保持完好，僅有小部分自然坍塌，其中沒有戰火的痕迹。這裡似乎隻是單純地、安靜地被時光所掩埋了。

“候車大廳”中一排排整齊的座椅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頭頂透/明如玻璃、卻堅強逾越鋼鐵的穹頂是一片漆黑，壓着一層層的泥土與碎石。建築内部有植物生長過的迹象，扭曲的石柱上殘留着植物根系留下的勒痕，石質地闆生出生長般的裂紋與怪異的隆/起，可惜那些向陽而生的植物無法長期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底，當整座建築徹底被大地覆蓋，它們也随舊日的陽光一起化作了塵埃。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十分怪異的……或許不能被稱為植物的奇特物種，它們不怕永恒的黑/暗。這其中有吃鋼鐵的苔藓，有隻在積水旁或濕/潤處生長的肉狀觸須，還有分/泌酸液、咀嚼岩石的蘑菇。值得一提的是，跟同樣不見天日的幽暗地域全然不同，這些生物并不發光，因此也并不美。

或許曾經繁榮過，但萬/古過去，這裡隻有黑/暗。黑/暗，安靜，無邊的寂寞。

卸除深空裝甲之後，李/明夜擡頭望着那足有幾噸重的機甲，還是随手搓了四個亞空間出來存放，并将其開關寄托于四人的虹之玉飾品上。她将開啟方法交予諸人，“需要一定的空間魔法基礎……要是實在不會，需要使用時直接找我也行。”她笑着說道。自然，沒有人回答“不會”。

“我們得先去地表。”唐正最先提出這一點，“至少得找到一個土著，我們需要同他交流……哦！”他忽然皺了皺眉，意識到了這一決策中存在的問題。

“語言并不是障礙。”阿斯特羅用心靈說道，“唐，在離開了未知語言雙向翻譯系統之後，我确實不能理解你說的究竟是什麼語言，相信你其實也聽不懂我的，但這并不妨礙我們彼此交流。”

“土著大約不會習慣有人在他們腦子裡說話。”唐正猶豫了一秒，“罷了。先去找土著，我有辦法。”他說罷便擡頭看向穹頂，似乎已經做好了離開了準備。

“呃，比如？”李/明夜好奇問道。

“我可以把土著的舌/頭制成符/咒，這種符/咒能讓我們說出他們的語言，必要的話，還可以用他們的聲音。”唐正淡淡說道，“我們一共四個人，我需要四個舌/頭，活的。”他說得不以為意，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提出了多可怕的話題，當然，其他人也并不覺得這個法術有多殘/忍……隻是把這種法術放在唐正身上，顯得多少有些違和罷了。

這真是一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其實大家都知道唐正這家夥看着道貌岸然，殺/人其實不少，曆練時也沒少幹屠宗滅門之類的絕戶事兒，做過武林盟主，也當過滅世天魔。但……他下手一貫利落，強也是一劍，弱也是一劍，正也是一劍，邪也是一劍，從來就不會雞零狗碎地折磨人，因此也很難想象他會去學習這種必須活活拔人舌/頭、令人萬分痛苦的法術，甚至學到了無需法則化就能施展的程度。

“這是什麼原理？舌/頭不過是發聲器官之一，甚至不是最特殊的那個。别的姑且不提，‘翻譯’這一過程，最需要的難道不是腦子麼？”李/明夜奇道。

唐正似乎想要解釋，但考慮到雙方之間巨大的文化隔閡，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隻是取個象征罷了。”他溫和地笑道，“若是此地土著不似人類，缺少舌/頭，我就會選其它的。”

李/明夜想了想，還是聳聳肩：“好吧，神奇的洪荒系法術……”她頓了頓，提出要求：“既然你隻需要舌/頭，其他的就給我吧。”他們需要情報，而很顯然，以他們獲取情報之方式，情報提/供者有沒有舌/頭都無所謂。

此地沒有能夠通往地表的道路，但很顯然，這種小事難不倒四人——即使失去了鬥獸場徽章所附帶之所有便利，到了聖者之境，已經有的是破除困境的手段。唐正氣息攀升，正欲拔劍斬開那萬/古不朽的穹頂，以及重壓其上的千鈞覆土，忽然轉頭望向靳一夢：“怎麼？”周/身劍氣立即消散。同為聖者，此時後者剛剛動念阻止，還未轉化為行動。其感應之敏銳可見一斑。

“别搞出動靜。”靳一夢說道，“之前我們幾個去阿斯加德的時候，剛落地就觸發警報，那時候保護時間都還沒過。”

唐正一怔，有些詫異：“你的意思是……”

“對，觸發警報的是鬥獸場的保護，牛逼吧？老/子還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簡直見了鬼了。我猜這大概就是咱們這次徽章功能被禁用的原因，應該是你們組/織或者堡壘的哪個大人物幹的，要麼就是這宇宙的底層法則特厲害，把鬥獸場給禁了，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要連徽章都能禁，其它帶有鬥獸場法則的東西更得禁了，我們裝備都加了一堆不同宇宙裡亂七八糟的材料，全靠鑒定才能兼容，但現在這些裝備都還能用。”靳一夢頓了頓，又道：“我個人傾向于前一個解釋，徽章功能是被你們倆家裡哪個老大給/封住了。我相信他們這麼做肯定有理由。”

“你覺得這裡也有‘海姆達爾’？”阿斯特羅問了一句，又轉頭向唐正解釋：“海姆達爾是阿斯加德的世界級智能化防禦系統，我們之前那次阿斯加德之行，就遭到了海姆達爾派出的土巨人的攻擊——若非海姆達爾當時可供調遣的資源已經枯竭，我們都要死在那裡。不過，海姆達爾不是阿斯加德的系統嗎？”而這裡是尼福爾海姆，乃是阿斯加德對立陣營的大本營，确實不該享有海姆達爾的守護。

唐正在這次行動之前顯然補過課——他十分順暢地理解了當下的情況。“如果阿斯加德有海姆達爾，那這裡就會有其它，至少是可以同海姆達爾抗衡的東西。”這種等級的防護必然消耗巨大，不會随時開着，但……考慮到不久之前應該剛有人來過這宇宙，此刻，它想必是開着的。

“既然如此，我們還是低調一點吧。”阿斯特羅說道。他舉起手中已經改造成手杖的老魔杖，往旁處遙遙一點，那萬/古不朽的鋼鐵牆面就像水一樣融化了，後方泥土亦随之分開，物質結構同時改變，變得緊緻密實，形成了一個寬闊又結實的甬道。他還有些不滿意，“空氣不大好，氣味也不好聞……唉，先不要呼吸了，等找到天然洞/穴之類的地方後再出去。”

“如果沒有洞/穴的話，路上就找找有沒有地/下水，跟着水流走。”李/明夜提出這一點。現行混沌海規則之下，大部分生命都逐水而居。“對了，部/長，等到了地上，施法的時候也要記得低調一點……至少在确認土著會類似你我的魔法之前要低調一點。還有唐主/任。萬一土著既不會魔法，又沒有飛劍，恐怕我們得用拳頭打架了。”

靳一夢聞言，幹脆利落地将自己的槍丢進了李/明夜制/造的亞空間裡（他是真的會用），而阿斯特羅則點點頭，低頭看看自己的老魔杖，又歎了一口氣。唐正左右看了看，走向一排座椅。

這兒的座椅似乎通通都是為了身材遠超尋常人類之巨人所準備的，因此不僅尺寸規格頗大，承重方面更是過硬，除早已腐爛殆盡的坐墊之外，通體都是金屬鑄成。曆經萬/古，這些金屬竟然沒有鏽蝕腐朽的迹象，可見其材質的特殊與珍貴。像這種低級宇宙裡恐怕能用來鑄造傳/奇裝備或高精尖科技産品的合金金屬，在此地竟然用于制/造公共服/務設施，要是低級宇宙哪個鑄造大師或材料學專/家見到這一幕，恐怕當場要心梗……主宇宙物産的規格之高、種類之多，以及最重要的，儲量之豐，由此可見一斑。

唐正伸指往座椅扶手兩端一敲，輕/松将那截奇特金屬制成的座椅扶手取了下來，随手掰直，也有四尺半的長度。“我就先這樣吧。”他很輕/松地說道。隻要土著有手，就必然會用棍/子，而自從覺者煉世之後，這混沌海中沒有手又在其原生宇宙中屬于強/勢地位的土著生物，委實是不太多的。

靳一夢一看，也去給自己掰了一個——第一下還沒掰動。他略一思考，仿照唐正的做法，感應這扶手材料性質，找到其物質結構弱點後将其打破，這次他成功了。而後他又給李/明夜掰了一個。“有點不習慣，看來我得想法子搞個彈弓了。”他笑道，“不過說到這個，寶貝兒，離了法則化技能，你那光劍劍法還會使不？”

“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李/明夜沒好氣道，“光劍劍法基本都是拿武/器欺負人，這根棍/子跟等離子體劍刃能比嗎？而且你也别看不起土著，要知道這兒可是主宇宙！說不定人家就跟阿斯加德一樣，魔法比我們厲害，科技也比銀河共/和國發達，我們就算不藏着掖着都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