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交流進行到這裡，四人都沉默了片刻。李/明夜開口道：“我有個想法——”

靳一夢立即打斷她：“不行。”

李/明夜不滿：“沒試過為什麼直接就不行。”

靳一夢語氣冷靜地提醒：“我們對希望之城的實力和天/網在附近基/地的實力都一無所知，不可能像以前一樣控/制結果。而且你别忘了，咱們現在沒徽章功能，也失去了很多徽章附帶的保護措施，這樣很容易出問題。”

李/明夜撇撇嘴：“至少能給我們創造一個機會，讓我們有可能同時融入希望之城和天/網。”

李/明夜都說到了這裡，阿斯特羅和唐正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很顯然，她是打算兵分兩路，一路想方設法加入天/網陣營，比如那拜機械教的鋼鐵之魂兄弟會，并向對方舉報希望之城的大緻方位，引天/網派人搜索其位置，引其行動，而後另一方則借亂加入希望之城中。要是希望之城能頂一波攻勢，那再好不過，他們可以趁機探索，哪怕希望之城頂不住，有加入天/網之人相助，他們的安全性也比希望之城中其他人高得多，反之亦然。至于那希望之城有可能會在天/網的攻勢下覆/滅，那關他們何事？他們又不是當地土著，過段時間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實際上，這确實是人手充足之角鬥/士探索團隊的常用探索策略，比如堡壘與命運在第二次進入《哈利波特》時就是這麼幹的，一方直奔德國魔法部，另一方加入紐蒙迦德。這樣的策略能夠最大化地從曆練中獲利，隻是各人能力高下有别，因此成效不一罷了。靳一夢反/對這一策略，倒不是他對那天/網重壓之下的希望之城有憐憫之心，也并非不信任阿斯特羅與唐正的能力，隻是他确實覺得這次情況特殊，這麼幹不太保險，第一次過來還是保守一些比較好。

“我也覺得加入拜機械教不是什麼好主意。”阿斯特羅贊同了靳一夢的觀點，“既然這個世界沒有自然的法相，那以我們幾人的實力，必然會受到重用——但在此之前，拜機械教必須保證我們的忠誠。”他頓了頓，“我不太想領教他們塑造忠誠的手段。”

“比如一枚裝在大腦裡的，附帶實時監控和微型炸/彈的生物能芯片？”靳一夢淡淡說道，“就像咱們的絕地大師對抓回來的叛逃絕地做的那樣。”

李/明夜想了想，也覺得過于冒險，畢竟她自己能在B級宇宙的銀河共/和國做到這種事，居于主宇宙的拜機械教沒道理會做不到，至少他們大概率會有類似手段。她白了靳一夢一眼：“那時候不是你說裁判庭缺人麼？”

“所以後來就不缺了。”靳一夢聳聳肩。他倒不是對李/明夜的手段有什麼意見，畢竟他對絕地那真是一丁點好感都沒有。作為裁判庭大老闆，此人不僅屢次抱怨那夥裝了芯片的員工偶爾的自/殺與經常的消極怠工，還慶幸過這群耗材連臨時工都不是，不論自/殺還是被他用芯片爆頭，都不算工傷，不用撫恤……隻是易地而處，他不再是無良老闆，而是被押/解至科洛桑的叛逃絕地，這芯片頓時就不太妙了。

“這芯片聽起來很有用啊。”阿斯特羅也笑道，“那這對我們來說，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我倒是想到了一點——利/用拜機械教來搜/查希望之城，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加入拜機械教。隻要有人在這片區域活動，就有可能引來天/網的關注。”唐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隻不過，天/網出動軍事部/隊來殲滅逃難者，并不意味着希望之城一定就會出動，救助逃難者和對抗天/網。與之正相反，我更傾向于他們一旦發現天/網軍/隊的活動迹象，反而更加不可能出現，就算天/網當着他們的面把逃難者通通殺/戮殆盡，他們也肯定會緊閉大門，不/洩/露自身存在的絲毫痕迹。當然，假如天/網目标明确地打上/門來，那就兩說了。”

“那麼現在問題就來了。”靳一夢攤攤手，“剛岸邊打的這一場，那希望之城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

李/明夜習慣性想伸手掏天機之骰，掏了一下失敗了，她也無所謂，随手揪了一把草葉，念叨幾句後撒在地上，與此同時，唐正把手籠在袖中掐了幾下。片刻後，她說：“他們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随後探究地望向唐正，唐正亦微微颔首。他的演算之術其實比不上王少華，但畢竟位格高，又是真武堂出身，随手掐算些小事還是很準的。

“那你們能直接占蔔出那個希望之城的位置嗎？”靳一夢好奇問道。

唐正試了一下，搖了搖頭。李/明夜也道：“要是我能用骰子，應該是可以的。我能感覺到幹擾和……匮乏。這幫家夥在隐蔽方面下了很大功夫。雖然應該沒有使用反預/言魔法，但他們與外界的交互極少，我可以解讀的‘路徑’也就變得稀少，一時半會兒解不出來。”她頓了頓，而後一攤手：“就算我占蔔出了結果，沒有一個合适的切入點，該如何上/門呢？這個世界沒有天然法相，而我們是四個聖者，放在哪裡都不是一件小事。”

“既然如此，我有個想法。”阿斯特羅微笑着說道，“路易斯，要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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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古道分境界時，将聖者列為一個大境界，不少中低級宇宙中，更是将聖者稱為半神，這都不是沒有原因的。到了聖者的境界，已經接近于凡人印象中的“無所不能”——這并非是說聖者真就無所不能，隻是他們總是會有解決問題的手段。

阿斯特羅直接在地/下百米處憑空挖出一個巨大的地洞，又以大型秘法/門将四人以及他們精挑細選的屍體搬入地/下，以掩蓋諸人/大肆施法的動靜；李/明夜的大型生命煉成陣光芒閃動，于是那四十餘具難/民屍體傷口愈合、斷肢重生、髒腑重回腹腔，隻是因李/明夜的意願，暫時沒有醒來；靳一夢深入難/民們的心靈之中，修改了每一名難/民的記憶，讓他們誤以為他們四人正是他們一路跋涉扶持走來的領隊與同/胞；至于唐正，這家夥乍一看除了能打之外好像沒有特别擅長的方面，但是竟然根據靳一夢的反饋與四隻被取下後又被李/明夜重新催生出的舌/頭，制出了易容與語言的符/咒，好讓四人可以完美地代替難/民們記憶中的四名土著。隻是很可惜，四人所替代之土著中，僅有兩名是聖者（該庇護所原本有三名聖者，皆死在鋼鐵之魂兄弟會的襲/擊中，但其中一人是該庇護所原軍事領/袖，與希望之城存在一定交互，四人為免露餡，不敢直接頂替），因此靳一夢不得不額外捏造出兩段“危急關頭臨場突破”的記憶，植入土著難/民的腦海之中。

李/明夜接過符/咒時還有些好奇。她仔細端詳那兩枚符/咒，感受着自身血肉重組時的變化，以及此類變化與自身所擁有之血肉魔法的異同……“很精巧的法術啊，像是物質系魔法跟心靈系魔法的結合，但又跟欺詐師那些把戲很不一樣。”她忍不住贊歎道，“這是洪荒系魔法？”她此時開口，已是土著的聲音，與土著的語言。

“算是吧。”唐正溫和地笑了一下，語氣不甚在意，“一些家裡傳下來的唬人小戲法罷了，其實就跟障眼法差不多。”

李/明夜的目光閃了閃。根據其複雜程度來看，這甚至有可能是B級的法術，就算融入了唐正之後的修/煉所得與改良優化，其初始架構也不可能低于C級。家傳……她擡手捋了捋自己此刻那一頭火焰般赤紅蓬松的長卷發，想起自己初入鬥獸場時光秃秃的主被動技能與可悲的屬性，不由在心裡歎了口氣，着實有些羨慕。

不過多時，四人的面目與着裝均已修改完畢。

李/明夜現在是一名紅發蛇瞳、四臂兩/腿、身材高挑細瘦、體表部分區域覆有青銅色蛇類鱗片、骨骼細密柔/軟的混血種女性，其名為芙蕾雅。靳一夢如今的名字是伊瓦爾，幾乎完全是人類，從基因層面上來看，含人量甚至比他本人更高一些，且體格極高大壯碩，面容粗犷，眼窩深邃，眼眸湛藍，下巴上一圈大胡子，還編了幾個小辮兒。阿斯特羅所代替的是一位名為蘭德裡的精靈混血種，肌膚淡金，須發如銀，眼瞳中一圈明光璀璨的金環，象征着其天生的能量親和體質。比較有/意思的是唐正，他所替代的竟是一名叫做希芙的半巨人女性，因其似乎有約頓巨人血統，那容貌真是豔光四射，美麗不可方物，雖不及海霧，卻隻稍遜李想半籌……并且身高兩米，體格健美，有萬夫不當之勇與拔山扛鼎之力，曾有一躍數百米高一劍劈掉一架天/網大型無人機的彪悍記錄。如同天上雅典娜，真是人間女武神。

是的，替代對象并不是那麼好找的，最好是和四人的能力表現有所重合——假如實在重合度不高，也要他們能夠假裝才行，為此暫時多長出一對手臂，或暫時犧牲一下男性性征，并不是什麼無法容忍之事，至少唐正本人似乎令人驚訝地不太在意這個。至于李/明夜，其原話是：“四隻手不好麼？我一隻手抓你，另一隻手扇你，還能空出兩隻手來織毛衣。”當然她其實并不會織毛衣，也并不會去織毛衣，隻是根據土著記憶來看，這位芙蕾雅女士在天/網突襲之前正在做這件事……理所當然的，那件衣服永遠也不會有織完的那一天了。

本宇宙土著着裝跟阿斯加德人類似，便裝以動物皮毛為主，因制/造業受末/世重創、各庇護所又不太可能有可供畜牧之土地的緣故，像“毛衣”、“棉衣”等紡織品算是稀罕貨色，因此就算是芙蕾雅這種境界頗高的戰士，也會盡量省儉。平民便服多是草麻，芙蕾雅能弄來毛線，就已經頗不容易了。

戰士的着裝卻不然，隐隐有“黃金時代”遺風。在規模稍大、武備完全的庇護所中，像什麼高級納米材料所制/造的鱗甲型防護服、全覆式外骨骼動力裝甲、項圈型号的粒子護盾發生器等等，皆算是戰士們的戰時着裝。一個武備齊全的庇護所戰士，看起來與打起來皆絲毫不遜色于《星球大戰》中的銀河共/和國精銳部/隊，甚至猶有過之。

四人當然是沒有“黃金時代”的庇護所裝備的，不過既然希望之城近在咫尺，他們對此也不是很有所謂。他們脫/下了身上過于顯眼和特殊的裝備，在儲物亞空間中存好，阿斯特羅與靳李二人又将無法取下的阿斯加德戰術終端調成了隐藏模式，于是那手環由内而外地改變，化作類似于他們皮膚角質層的奇特結構。其近乎生體，以李/明夜的血肉魔法，也必須仔細探查，才能分辨出極其細微的區别。

唐正目睹這一幕，饒有興緻地感知片刻，開口詢問道：“你們這個裝備的材料，似乎是等階很高的‘王母之血’？”而後者的低階産物，正是天/網那鼎鼎大名的終結者T-1000液态金屬機器人之主材料。

李/明夜聞言一笑：“看來我們發現T?1000産量稀少的原因了。”

似阿斯加德戰術終端這種裝備，在阿斯加德可算不得有多稀罕——稀罕的是阿斯加德本身——可想而知，在昔日的尼福爾海姆，這種材料應該也不會特别稀奇。隻不過，像這種“黃金時代”，甚至“神話時代”的老本，理所當然是越吃越少、且幾乎無法得到補充的。在末/世百年後的今天，不少中低級庇護所戰士，已經被/迫重拾弓箭、斧頭、長劍等古早武/器與那艱難晦澀的古道，以血肉之軀對抗大自然的無窮危險，以及天/網的鋼鐵機械了。

天/網和拜機械教的威脅，并不僅僅是幾支無人機編隊與戰術核/武/器洗地。對于複雜地形和庇護所之類的作戰環境而言，空中打擊畢竟太過粗糙了些，因此天/網和拜機械教都有為數不少的地面、甚至地/下部/隊。比如靈活刁鑽的“鱿魚”小型無人機群，比如火力迅猛的輕裝“小狗”群，比如狹小複雜環境中的緻命殺手“蜘蛛”群，比如重火力厚裝甲的“山妖”型收割者坦/克……但最令人膽寒的，還是人型的“終結者”。

跟電影以及其它次級衍生宇宙中的終結者不同，主宇宙天/網的“終結者”分三類大型号。

第一類是滲透型，乃是血肉基因工程的産物，除非用高級的靈魂類法術來探知，否則該型号終結者與血肉智慧生物沒有任何區别。滲透型終結者機警、狡黠、極度精明，而且通常有不弱的古道天賦，除了隐藏于内心最深處的對天/網的忠誠之外，完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庇護所戰士。這一型号的終結者，給不少庇護所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值得一提的是，《終結者》系列電影與各《終結者》次級衍生宇宙中/出現的終結者，大多屬于這種類型，隻是型号大多比較原始，不過是鋼鐵骨架蒙上一層血肉皮而已，在主宇宙的庇護所中很容易被/拆穿——隻需要用洞察類法術或儀器随便掃描一下，其成分就一目了然了。至于隐蔽性高于一般終結者，卻又低于基因工程終結者的T-1000，即使在主宇宙中，都很少作為機器人出現。這是一個性價比的問題，除非遇到特殊情況（比如去往極陌生的宇宙，需要考慮當地科技設備兼容性），否則它作為材料或武/器本身的價值，要遠高于作為機器人個體的價值。

第二類是指揮型。這種終結者在某種程度上跟滲透型終結者很像，隻是大部分時候，天/網不會費心為它們準備血肉之軀。這種終結者自身或許沒有太強悍的作戰能力，但它的責任并非作戰，而是統帥。它就像小一号的天/網節點，能夠最大化、同時也最高效地調度區域範圍内所有的天/網資源。指揮型終結者一旦出現，則意味着一場至少是區域級别的戰争。

第三類終結者最為可怕，它們是……完全聽從天/網指揮的、活的半神。比較幸/運的是，這種終結者的數量非常稀少，而且很少執行作戰任務。之所以有情報流傳，是因為天/網曾派它們對這顆行星進行初期改造工作。在那段時期裡，它們言出法随，移山填海，牽星引月，給幸存者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其實嚴格來說，這類終結者并不太符合傳統終結者的定義，至少它們的工藝必定全然不同，被稱為終結者，主要是因為它們完全擁有終結智慧生命、甚至整顆行星的能力。

四人都聽說過類似第三類終結者的産物。在遠古的阿斯加德，人們稱這類終結者為“狂獵”或“瓦爾基裡”——而在如今的鬥獸場裡，角鬥/士們則稱其為“至高榮耀的天使”。

“阿斯加德，尼福爾海姆。海姆達爾，天/網。”阿斯特羅最後是這般總結的，語氣意味深長，“我對這個宇宙和這次任務越來越好奇了。”

“你的好奇心還真多。”唐正淡淡說道，“我隻關心一點：這次的曆練報告。”他語罷，還重重歎了口氣。他們所有當下的好奇，都會轉變成未來的報告，而唐正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親自寫過曆練報告了，想必阿斯特羅也是一樣——但這次的曆練報告，恐怕是王不離與伊恩皆無法代勞的。

果不其然，阿斯特羅聞言也歎了口氣：“好端端的，為何要提工作？”頓了頓，又興緻索然道：“罷了，那就接着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