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7第十一章
深水城是一個極其奇特、極盡魔幻,并且極度特殊的城市。深水城的奇特、魔幻和特殊,即使是在鬥獸場中都相當知名,因為每一個《遺忘國度》中的深水城,都多少有點不太一樣——有些時候,甚至連地理位置與城市名稱都不一樣。一些深水城幹脆就在海底深處,真正不負“深水”之名。
場情局出品遊戲中的深水城,跟堡壘出品遊戲中的深水城,其地圖設計和建築風格甚至完全不同,并且這兩個出品方都聲稱是一比一實地掃描建模的——而這确實不是虛假廣告,那隻是時間節點較近的、不同宇宙中的兩個深水城罷了。假如這世上有一座城市,不僅魔法/師紮堆、亞空間滿地、各小世界連通,且号稱是自/由開放和平包容的萬族自/由港,那麼這座城市每隔幾十年都變幻一下城市居民/主要人種,乃是非常自然的事。既然主要人種都換了,基建風格與城市風貌亦随之改變,也是理所應當。
這裡的“主要人種”,并不是指所謂黑人白人黃種人這種狹隘的區分。具體是什麼顔色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人”。根據深水城戶籍管理處宣稱,混血半人也算人,隻要祖上有一滴人血,那都能算是半人,再四舍五入一下,就約等于人類了。在種/族主/義者們看來,這個政/策簡直是不可饒恕,但沒辦法,城邦政/府必須要盡可能地、至少在表面上塑造出一個和諧統/一的主體認同,好将大多數人團/結/起/來。
需知智慧生物喜歡報團取暖和排除異己乃是天性,其智慧越高等便越是喜歡搞這一套,若是不人為加以壓/制引導,他們自己就會無限細分站隊,并立刻開始緊鑼密鼓地搞對立,緊接着就會打翻天,最後委屈奧術監察會和那些匿名的領主老/爺們出來收拾爛攤子,順便把這個不給力的領主政/府換掉。事關手下公/務員的飯碗和自家的富貴,這一屆公開領主,即市長及所轄政/府,在這方面還是相當上心的。
深水城的政/治生态相當奇特——這座城市的最高政/權,乃是一個由16人組成的議事會,而這16位議事領主之中,竟然隻有兩位領主是公開露面的,其一是深水城市長,其二是城市守望者領/袖。至于其他14位領主,不僅在公開露面時總是戴着面具并隔絕感知魔法探測,而且還極少公開露面,以至于猜測面具領主的真/實身份一度成為市民們茶餘飯後的最大愛好。
與此同時,所有城邦行政管理都由公開領主政/府與守望者負責,匿名領主們幾乎從不參與。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去責任化的舉措,好讓匿名領主們隻享受權力,卻不用承擔責任。但說句老實話,誰不想這樣幹呢?
——尤其是在匿名領主們基本都是聖者、其權力完全不受平民們影響的情況下。
——根據一項城邦絕/密會/議記錄,某時任匿名領主與不知名魔法女神神選者曾在會/議上感慨,他隻希望這座城邦裡的凡人能自己管好自己,有個凡人政/權幹髒活累活真是挺好的。最好凡人政/權能給力點兒,除非死亡三神、其他惡神或某些域外大勢力親自帶隊打過來,否則别來找他,這樣就挺好了……要真能做到,他可以再加點工/資。
——其他諸位匿名領主皆深以為然,紛紛點贊。
說白了,深水城就是一座由寡頭統/治的城邦,但在這個宇宙裡,真正意義上的寡頭都是大實力者,而在深水城這種地方,大實力者則基本都是法/師。法/師嘛,又是聖者,沉迷于黑/暗或不黑/暗知識的有,陶醉于黑/暗或不黑/暗實驗的有,口味獨特熱愛教書育人的也有,成天琢磨着該怎麼成神的那更是海了去了,其中還有追着魔法女神的裙擺送花的,但不論如何,這幫法/師中,肯定沒一個喜歡給凡人擦屁/股當保姆的。要知道法/師當久了是很容易變/态的,都修成聖者了,那肯定是變/态中的變/态,别說給凡人當保姆了,不逼着凡人給他們當保姆就不錯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所謂的深水城凡人政/府,乃至于整個深水城,不正是起到“保姆”的功能麼?法/師們需要一個後勤貿易與人才教育基/地,而凡人需要财富和庇佑,兩全其美,雙喜臨門。
“這‘面具領主制/度’,不會就是你們堡壘搞的吧?”李/明夜私下裡問阿斯特羅,“反正凡人都是肉/眼凡胎,頂多能認出面具上的魔法,隻認面具不認人。你們每次過來,有需要時,隻要随便找個面具領主借下面具就行了。”
“差不多吧。”阿斯特羅笑了笑,随即說道:“這個制/度有方便的一面,也有麻煩的一面,一個弄不好就很容易出亂子。除非對資源點的統/治非常穩定,否則我不建議你在自己的資源點采取這一措施。”
不論如何,時任城邦政/府确實是兢兢業業,認真勤快,并将城市治理得很不錯。這座城市宏偉、繁榮且無比美麗,港口船隻密集如遊魚,空港繁忙得一刻都不能停歇,每時每刻都有來自費倫各地與外界異域的飛空艇在起飛與降落。濱海富人區的競技場永遠盈/滿喧嚣,商業區的燈火晝夜通明,最具城市煙火氣的北區則擁有幹淨整齊的街道、精緻連綿的屋舍與熱鬧繁華的市集。城市各處,一座座豪華法/師塔拔地而起,甚至一些建築(包括部分空港)幹脆就淩空而造,理直氣壯地漂浮在大家頭頂,為城市增添了别樣的魔幻風情。
當然,魔幻風情和真正的魔法還是存在區别的,而魔法,才是這座城邦之所以如此璀璨的關鍵。
除了廣泛開設的通識教育學校和職業技術學校之外,城中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魔法/學院,它們大部分以法/師塔的形式存在,由在奧術監察會登記過的法/師塔主人負責教/導,在真正的大/法/師眼裡,這種魔法/學院算是法/師們的學前班。至于真正意義上的高等魔法/學府,比如在整個宇宙中都聞名遐迩的黑杖學院,則因其規模過大、魔法事/故頻發等一系列原因,早早就搬入了亞空間之中,不過該學院仍在深水城留有直屬辦事處,并定期通/過奧術監察會組/織入學考/試。除此之外,城中的知名高等學府也不止黑杖學院一個——山頂至高處,就是費倫大/陸知名的新奧拉姆吟遊詩人學院,那是藝術家的聖殿、夢想的搖籃,和無數傳/奇被譜寫的地方。不時有歌聲樂曲逸散而出,美妙動聽,萦繞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之中。
因這些高等學府的存在,在繁華絢麗的紙醉金迷之外,這座城市的文化氣氛亦是異常濃厚。深水城的高端酒館通常會承接各種學術沙龍、藝術沙龍、文化沙龍等活動,還時常以酒館的名義舉辦讀書會。行走在深水城的街頭,報刊亭與書店随處可見,至于外地人看一眼就頭痛的大部頭書,則是深水城中最流行的時尚單品。人們喜歡買書,也喜歡讨論書,對書籍與藝術品的品味和讨論,是市民們日常社交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出于這個緣故,這個富裕城邦的市民總是充滿了優越感,他們覺得艾爾圖嘉德人是粗/魯的農夫,博德人是充滿銅臭味的庸俗鄉下人,安姆人不僅銅臭味更勝一籌,其卑劣還猶有過之,至于另一個以藝術和魔法著稱的銀月城,則充斥着一群安于現狀、毫無進取求學之心的小市民……總之,哪裡都比不上偉大的深水城!
“又一個‘萬界自/由港’……這聽起來真是耳熟。”李/明夜在團隊頻道裡對靳一夢說道,“不同的是,我這次不是神——也答應過這裡的領主不能在此地成神了。”彼時他們正在位于深水城濱海區的一座濱海莊園裡,這兒是他們在深水城的新家。作為教/師,李/明夜在黑杖學院其實是有員工宿舍的,而且由于她是聖者之故,按規定可以在學院中擁有屬于自己的獨/立學院和法/師塔,隻是她考慮到任職時間有限(而且不打算上課),并不打算折騰,因此罷了。
二位聖者之所以要在深水城中置業,而不是直接住學院宿舍裡,純粹是為了孩子。孩子們要麼不是法/師專/業,要麼出生還沒滿月,走/後/門弄進學院實在意義不大,不如找個普通名校先上上通識課,再針對性弄幾個補習班。黑杖學院的行政領/導熱情地聯/系了二位家長,在問明情況後,不僅給出了從學籍處理到補習班挑選再到安排/入學的一條龍建議與服/務,更提出學院在深水城中頗有産業,可以在學校住所之外,另外為孩子們在深水城中提/供住所,不過二人考慮後,還是覺得這部分由自己搞定比較好。拖家帶口的,住自己家總比住外面方便舒服,況且作為博德之門的新晉财閥之一,約克血族在深水城置業是遲早的事,早買晚買都是買,等他們離開後改成固定貿易據點就行了。
從莊園的角度來說,這兒并不大,跟夜歌莊園理所當然的不能比,不過花園、私人碼頭和空港也是一應俱全,足以滿足日常生活和娛樂需要。唯一令李/明夜比較不滿的是,莊園之外并非沙灘,而是森嚴陡峭的岩石峭壁,峭壁之外就是大海,也就是說,他們不能像在《星球大戰》的西海莊園裡時那樣,在自家沙灘上玩沙子和踏浪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宇宙似乎不太流行海邊度假,因此沙灘旁一般不是港口就是漁市,簡單來講就是又髒又亂。她想起灰港岸邊那名副其實的灰色海水,以及随着海浪湧上沙灘的、夾雜着許多雜物的、層層疊疊的油膩泡沫……噫……
這樣一想,峭壁也挺好的,從窗邊眺望時,視野遼闊開朗,海面一望無際,景色着實不錯,而且水面至少看起來是深藍色的。李/明夜立于會客廳落地窗旁眺望,欣賞遠處風景之時,不免想起一事:“這房子窗戶太多了,還有好多陽台。”她漫不經心地對其他人說,“弗蘭克現在還在,倒也罷了。等他走後,他這些子嗣還能曬太陽嗎?”
“您不用擔心,弗蘭克大人前些日子已将他的血和力量賜予我等議會成員,其中我與弗蘭克大人的血融合得最好,按弗蘭克大人的話來說,我已經是宗師了。”奧利維雅笑吟吟地應道。憑借對弗蘭克的忠誠與摯愛,她幾乎毫無障礙地同弗蘭克的血、以及血液中的力量融為一體,這件事在極大程度上鼓舞了她,令她深以為傲。“我最近與其他血族通信時,他們都稱我們為‘獨一無二的日行者家族’,即使大人去其他世界遊曆,我也足以維持這個名号。”
李/明夜聽後笑了笑,“那很好。”她轉過頭評估地打量了奧利維雅一會兒,有些好奇對方是否能承受她的血,不過轉念一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弗蘭克是血族聖者,他的力量與他的本家子嗣之間本就有一定的初始融合度,但若換成是她……她可不想把弗蘭克好不容易拔擢出的宗師級血族,變成随身實驗室(她将博德之門實驗室打包了)裡那些滿身眼睛的怪物。
真是越來越不像人了啊,李/明夜不由心想,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擡手輕/撫眉心慧眼。人給人輸血,頂多就是發生凝血會死人而已,可她的血竟然會把人變成怪物。這身光鮮亮麗的人類女子皮囊之下,究竟是什麼東西?就連她自己都不能确切地知道。這兒隻是她,也隻有她,僅此而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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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我還算滿意,先住着吧。”李/明夜最後對奧利維雅說道。後者含笑應是,窺她神色,知她不想繼續被打擾,遂後退離開了。在離開深水城之前,奧利維雅還有很多事要做,這座莊園裡有兩個血族管家與完整的仆人團隊,有不少事務需要處理和交待……理所當然的,這種家務方面的區區小事,是不該拿來打擾尊貴的主人的。
李/明夜随手從一旁的櫃子上拿了一塊杏仁小餅幹——就像在約克城堡與夜歌莊園中一樣,鮮花、甜點、小食與美酒在這棟房子裡随處可見,它們盛放在精緻昂貴的容器裡,随意安置在各處櫃面桌台上,以供主人們興之所至時随手取用,假如無人享用,也會定期更換。“對了,”她忽然說道。奧利維雅即刻停步,恭敬地低頭等待。“深水城和博德之門習俗不同,在這裡若是鋪張太過,容易被人當成暴發戶。以後每天吃不完的東西就不要直接銷毀了,想個其他方式處理掉。”
“是。”奧利維雅應道。
“不過,也不要像我丈夫說的那樣每天布施。”李/明夜笑道。這是靳一夢早幾個月前在博德之門提出來的,他對浪費食物的行為頗為在意。本來奧利維雅都打算照他說的做了,弗蘭克聽說後卻是親自否了靳一夢的提議,并将處理方式從原本的扔下水道改為徹底銷毀——怎麼能讓外面的賤民有機會與他們享用同樣的食物呢?對權/貴财閥來說這太掉價了,實在不利于生意。“本來人家還不知道你們多浪費,要是拿出去布施,一下子全世界都知道了,這樣更不好。反正,你們想個辦法吧,妥善地處理掉。”
“深水城不浪費,你燒報紙糊弄鬼呢?深水城的狗大戶比博德之門浪費多了,也就是欺負老百/姓看不懂罷了。”靳一夢微帶嘲諷的嗤笑從會客廳門口傳來,“就咱們住的這圈地方,哪家日常沒搞幾十上百個魔法,魔法一上環,材料要麼直接燒錢,要麼既燒錢又費事。跟他們一比,咱家跟窮鬼似的,算來算去也就燈、馬車和飛空艇是帶魔法的。”他們在深水城置辦的馬車是能飛的,專作日常出行之用;飛空艇的性質跟房車差不多,更适合用來跑中長途。
“哎呀,那怎麼辦,怎麼能輸給他們?”李/明夜笑道,“我們得勝過他們才行。奧利維雅,去再發一個懸賞,抓四千七百七十二隻妖精過來,給我們家每盞燈、每扇門裡都安置一個,震/死那幫隻會玩魔法的土包子。”說是再發一個,是因為他們之前已在深水城和博德之門兩地發了懸賞,長期收/購變形怪。
奧利維雅笑着應了一聲,壓根沒當回事(也不打算去做),換了個門走了。靳一夢慢吞吞地走進來,随便找了個沙發往上一躺,口/中漫不經心道:“确實挺土包子的。說是魔法之城,我還以為是弄成像峭岩城啊,啊希望之城那樣的,結果到地方一看,基本還是劍與魔法那一套。都他/媽A/級宇宙了……”
“你也知道這是A/級,希望之城和峭岩城都在主宇宙裡,中間還隔了個S級呢,這能一樣嗎?”李/明夜笑道,“況且奢侈的定義跟在哪個世界無關,僅僅關乎于對他人的掠奪和浪費。在劍與魔法的社/會裡,搞大跨步弄魔法工業化是奢侈的行為,可在有成體/系魔法工業化的社/會裡,奢侈品就變成天然食品和地蜜茶了。這二者之間有何區别?”她頓了頓,又若有所思道:“還是有的,至少我更喜歡前者,它能有效提升資源點産出。不過,它實在太奢侈了。”
“是啊,太奢侈了。”靳一夢說着就開始掰手指數數,“别的不說了,光說基礎教育投入,這就是一大筆,至少要持續搞個幾十年。然後呢,那些法/師肯定不會主動想着給魔法搞外道化的吧,誰沒事幹搞這個啊,對他們又沒啥好處還耽誤修行,所以得壓着他們去搞,搞成搞不成還兩說。還有呢,産業鍊規劃,每個宇宙都不一樣,抄作業都沒得抄。這些具體措施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持續性,這都長期政/策,得幾十一兩百年去搞,不能咱們一走人就荒廢掉……唉這事兒就不能想,一想就煩。我最近見阿斯特羅都不敢跟他說話,就怕一句話說錯把他給說跳樓了,把咱家天井砸壞了。”
“那個叫中庭。而且他那房間跳下去,應該砸不到中庭吧。”李/明夜說道。阿斯特羅也搬進了這個莊園裡,隻不過跟他們住得遠——因他個人有相當豐富的會客需要,幹脆住了另一棟。
靳一夢笑道:“那不一定,他要跳肯定從客廳書房跳啊,跟人談事談不順了,一下子想不開就跳了。跳外面不小心就跳海裡了,那肯定不行,濕/漉/漉的不舒服,他得往裡面跳。哎跳了,然後就咣的一下,哎呀,地闆……”
李/明夜不由莞爾:“好吧,有道理……你說,這裡放個畫架怎麼樣?”她用手在面前比了一下,“就放在外面露台上,正對着大海。”
靳一夢擡起頭看了一眼,又仰頭倒回去,“你會去畫嗎?”他記得李/明夜畫畫水平一般,畫個花兒蘋果玻璃瓶啥的還行,畫大海有點超綱了。不過很顯然,這對她而言不是問題。隻要她想,不論是用心靈魔法還是慧眼模拟,都隻需一秒鐘就能擁有最頂級畫家的同款技巧。
“我當然不會自己畫,所以我們還要請個畫家,讓他畫一個畫了一半的大海,畫具也不許帶走,就放在旁邊。這樣客人來了,會以為是我們中的誰畫的。”李/明夜笑道,“這裡是深水城,我們得愛好藝術。”
靳一夢連眼睛都閉上了,聲音懶洋洋的:“我們是聖者,應該讓深水城适應我們,而不是我們去适應他們。再說了,又不是弗蘭克,還要考慮生意……我們不用愛好藝術。”
李/明夜轉頭看他,似笑非笑:“嫌麻煩的話,我有個更簡單的方法能夠愛好藝術。”
“嗯?”
“包/養幾個藝術家。我記得這在深水城也挺流行的。”
靳一夢眼都不睜:“弗蘭克掙錢不容易,你非要趕時髦的話,包/養一個就得了呗……包/養我,我專/業人/體藝術家。”
李/明夜望着他,神情逐漸有了些許變化。
午後的陽光燦爛明亮,像金水那樣轟轟烈烈地從大落地窗傾瀉而入,然後融化在他身上。他仰躺在沙發上,頭枕着沙發扶手,下巴到脖頸繃出一條優美而又蒼勁有力的弧線,喉結随着他的話語起伏滑/動……莫名的,讓人想咬一口。
确實,凡人視角跟聖者視角還是有很大區别的,她心裡想。他亦注意到了她的心緒變化,止住話頭,似笑非笑地擡頭看了過來。“呦,”他輕笑道,“光/天/化/日的,小腦袋瓜裡淨想些什麼呢?”
李/明夜一個閃念,人已坐到他胯上,“你既要我包/養,我自然要先驗貨……”她剛說到這裡,忽然失笑,再一個閃念,人已在旁邊站好。下一秒,一道黑色旋風從客廳門口沖進來,直奔她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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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旋風沖過沙發旁那一瞬間,靳一夢皺起眉,擡手扇了一下——那旋風本已很快,但他的動作更快,因此那黑色旋風毫無閃避之餘地,被一巴掌扇中。眼見這黑色旋風要彈飛出去,李/明夜“啧”了一聲,伸手一撈,黑色旋風就在她懷中現出原形,原來是個小男孩。這男孩黑發棕眸,穿着一身黑底綢緞衣衫,臉龐幾乎完全是靳一夢的縮小版,隻是遠不如他線條淩厲,圓/潤的鼻唇有李/明夜的影子。這小男孩在李/明夜懷中扭成一團,捂着屁/股,喉/嚨裡嗚嗚有聲,龇牙咧嘴,十分委屈。
靳一夢呵斥道:“說多少次了,變成/人的時候要用兩條腿走路,而且不許扭屁/股!”頓了頓,又沒好氣道:“都帶人話符了,不許瞎叫喚,直接說人話。”他口/中的“人話符”即唐正所制語言符/咒——前往深水城的前一天,李/明夜帶着懸賞所得的四隻變形怪與活切的四枚舌/頭,踏上彩虹橋往唐正處去了一趟,趁新鮮制成了符/咒。數量足夠,還有備用。